考完了最后一科我回到家,我爸在门口蹲着抽烟看雨,我妈上午应该趁着雨天在大卧室里翻箱倒柜的整理衣物了,现在还铺得土炕都是。
她正在厨房做饭,我哥考完试,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,下雨也阻止不了他的脚步。我坐在客厅里哥哥的床上,我妈招呼我摆桌子吃午饭,我急急忙忙的跳下床,执行我妈的命令去了。
吃完饭,我就问起了我哥。我妈说“不知道最近又交了什么狐朋狗友!每天晚上喝酒,以前和那个张龙峰一起的时候,喝的少我和你爸也就不说他了,现在动不动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回来,你爸都气的好几次想揍他了!”
“不是和张龙峰一起喝的吗?”
“不是!送他回来的人咱以前都不认识。有时候还不一样。”
“周末也一直不在家,前两天晚上也都是喝了回来的?”
“你睡的早不知道,周末有时候干脆就不回来睡!想着是个小子不回也没事儿,我和你爸就没管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我心里有些自责,我每天都在瞎忙活什么呢?居然一点都不知道。
日子又像是会考前一样波澜不兴的继续了下去,同学们偶尔会因为晚上有一场特别重要的比赛来到东院。并不只是住宿生,还有本地的男生。
也许是因为本地的都是男孩子吧,家长们可能格外放心。
他们来的时候景彦也会带着严历来,我也很奇怪的问过他,“你又不看球,你来做什么?”他总是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,然后拉着我和严历,三个人斗地主。玩困了我就会独自到小卧室去睡觉。
从会考第一天开始,天空再没放过晴,每个人身上都随时带着伞,这个夏天似乎雨特别多,特别的大。周五晚自习老爷子突然通知我们下周到齐市的小学去上课,因为下面的村落被水淹了,政府组织抗洪救灾,小学生因为雨太大停课了,初中和高中生全部转移到小学教室继续上课至7月中旬,而初中和高中的教室就用以安置灾民。
周一我们就到了齐市小学的教室中上课。除了桌椅有些小巧,其它倒没什么。
大家也还是坐在与原来班级相对应的位置,我也依然守着窗户。
齐市市区因为地势较高并未受灾,我家也没有乡县的亲戚,只是听同学们聊天时说起,有的村落整个的被水淹没,猪牛羊都被水冲走,水面上到处漂着锅碗瓢盆。还有的说淹死人了,不过倒并没有听说班里的同学有谁家受灾了。
1998年6月26日,没有下雨但是阴天,晚自习还没开始就已经黑沉沉的。时间应该是晚上7点钟,因为第二节晚自习已经打铃了。
我觉得这个时间应该足以让我铭记一生,但是多年以后我就只记住了年份,后面的具体时间全部忘光了。
当时我只觉得肚子有点隐隐作痛,然后就觉得好像屁股底下热热的,我不禁第一时间怀疑“是不是最近下雨太多我受凉了?这是漏尿呢?还是漏尿呢?或者说是尿崩?可我也没笑啊。。。。。”
过了不到一分钟,又一股热流淌下来,我坐不住了,我得去上个厕所,看看能不能好点。
因为总是下雨我一直穿着校服,里面套件白T恤,蓝色的校服外套塞在了桌洞里。
我从书包里掏出还剩两张的面巾纸攥在手里,示意景彦让我出去。
“刚才打上课铃你没听见?你干嘛去?”
“我肚子疼急着上厕所。”
“哦。”景彦站起来面对着桌子等我出去,我蹭到景彦的桌椅中间时,突然想起外面挺冷的,于是又转身弯腰去拿校服,却不防景彦突然双手抓着我的腰一把将我按在了他的椅子上。我坐在他椅子上捧着校服的手都呆住了,等他松开手,我才抓着校服一边穿一边说:“别闹~我真着急~”却见他也弯腰从桌洞里掏出他的校服,等我穿好自己的校服走到过道,他突然把他的校服也披在了我身上,“外面冷,多穿一件。”顿了顿又说:“天黑,我陪你去。”
“好啊~”我感觉肚子疼的有点厉害了,不想和他多说,我真怕自己是要拉肚子了。
“我顺着过道一溜小跑儿出了教室,景彦也跑着跟上来,我俩一前一后跟阵风似的刮出了教室。我边跑还边想,屋里的同学看到我们跑的这么快别再以为我们抽疯了。。。。
我把景彦甩的老远用百米冲刺的速度钻进了女厕所,因为我越跑下面流的越快,我就想“完了、完了、完了。。。。我一会得把校服围腰上了,这裤子一定是尿湿了!”
等我蹲在坑位上的时候,我心里的完了两字无限放大,从此‘无事一身轻’的日子要彻底离我远去了。。。。停!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,我怎么出去呀?两张面巾纸貌似解决不了我这汹涌而来的问题啊。。。。。
我在这儿蹲着胡思乱想,就听到敲门声,“何汐~你还好吗?”
啊~对了!景彦跟我来的,他在外面呢。。。。
“不好!”我边答边把裤子就那么提上了,没办法,我总不能隔着门和他说话吧,而且我还有任务要给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