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庆承轻笑,年轻的男孩总是那么急。
他看着自己这个侄子,他受伤的眉部现已结痂,但即使容颜破损,这张脸依旧无惧镜头的考验。
这道伤口的作用,仿佛只是为他增添别样的魅力,歌颂他征战的功勋而已。
回到原来的话题。
裴庆承正色说道:“梅的身体状况,你也看到了。”
他当然可以不在乎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但这一次,是呼风唤雨的裴慰梅女士,第一次向他发出“命令”。
上一次她离开医院时说,她看到自己大限已至,在与这个世界告别之前,她唯一的心愿,只是想看到小儿子成家立业。
只不过,她指定的婚配人选,让这个为人母的普通心愿,显得稍加过分了一点。
料事如神的裴慰梅女士恐怕也不曾想到过,她亲自选定的儿媳,早就与这个家产生了联系。
“对了,晓澄今晚有提起你。”
易燃卷动餐叉,金属与瓷碟发出一阵摩擦声,他皱眉冷嘲道:“她总是无法克制自己。”
裴庆承挑眉,不置可否。
他浅尝了一口杯中酒,状似无心道:“她说,她曾经在一棵树上,刻下过你的名字。你知道这棵树在哪儿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你回答得太快了,ran。”
对上叔叔那双略带戏耍的眼睛,易燃一时间有种被洞穿的错觉。
但他并不屈服。
他张嘴吃下卷好的面,眼神不挪分寸:“我的确不知道,但叔叔你又为什么想知道呢?”
裴庆承耸耸肩,语气轻松:“为了我作为丈夫的颜面,或者为了你蒸蒸日上的事业,我想,我们当中总得有个人负责去砍掉那棵树吧?”
易燃冷笑一声:“我觉得你去问她,可能会更有效。”
裴庆承嘴角轻扯,拿起桌上的红酒,把玩了一会儿后,深深看着易燃:“ran,你了解一个事实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就像这瓶酒,如果我不找出来,你永远不知道这个家里,有瓶酒一直为你而留。李晓澄也是一样的,如果我不提,你就不愿去正视自己的心意。”
没等把叔叔的话听完,易燃就一脚踢开椅子,粗鲁地擦了把嘴,站了起来。
裴庆承始终保持微笑,一边往自己杯中重新注入酒液,一边好脾气地邀请道:“反正你睡不着,要不陪我一起看电影吧?”
易燃努力克制,回头问道:“什么电影?”
“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闪灵。”
易燃扶额,改用英文说道:“不了叔叔,我更想一个人待着。”
看着他愤怒的背影,裴庆承心情很好:“那好吧,既然这样,我只能把自己喝得醉一点了。”
易燃讥笑,好心建议道:“或者你也可以去找梅梅一起睡。”
“我更乐意邀请对斯蒂芬金深有了解的李小姐过来替我捂住眼睛。”
“……”
戈薇茹看了眼客厅,关掉电动打发器,默数三下,果不其然迎来女儿今晚的第十三次叹息。
“李晓澄,这个熨烫机广告你已经看二十分钟了,能换个台吗?”
闻言,李晓澄机械而顺从地拿起遥控器换到体育台。
她的眼睛虽盯着电视屏幕,灵魂却仍逍遥九天。
戈薇茹实在看不下去,走过去关了电视,气急败坏叉腰道:“李晓澄,你老实跟我说,你是彩票中了一千万,还是未婚先孕了?”
李晓澄表情依旧木然,她叹了口气,随手揪了一个抱枕塞在怀中,有气无力地倒在沙发里,答非所问:“妈,你说我是不是个很冲动的人?”
戈薇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:“所以,你是未婚先孕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