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溶满目关切,极为忧愁的说:“不是这样的,他从独孤懿的手里保住了你的命,他一直都是关心你的,他还跟我说他很担心你,所以才把你调回建业来!”
赵泫莞尔道:“但他让你监视我。他提前就做了后备计划,他害怕我不听从他的吩咐,所以他一直让你监视我!”
明庭又一次被震惊了:“怎么回事!还有这种事情,啊,小七?”
明庭询问的看向赵溶,单纯而丝毫不善于隐藏的赵溶垂下了眼眸:“他只是怕你受不了怀王的诱惑,让我帮他照看你。”
明庭面色立刻阴沉下来,隐隐的怒气混在他的声音里:“小七,你怎么能这么干!我们当你是兄弟,你怎么能帮赵泽监视老五!”跟着明庭破口大骂道:“你知不知道为了保大周安定,这个人是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!他领兵多年、浴血战场从未辜负过官家的半点信任,要反,他早就可以反了,你们居然毫无根据的就要猜忌他!”
“可他如今的确帮了怀王,不管是怀王还是独孤懿,他们的目标都要是大周天下。而天下只能归于陛下一人,不容他人染指!”
“你真是读书读傻了!”明庭气的简直想要动手打赵溶。
赵泫依旧言语温和、极是坦然道:“可赵泽不配拥有这个天下,‘爱多者则法不立,威寡者则下侵上。是以刑罚不必则禁令不行’。他一味效法先帝烂施仁政,只为沽名钓誉换后世一个仁君的评价。不管臣下犯了多大过失,他都高高举起,轻轻放过,致使朝廷律法崩坏。他受独孤家挟制且猜忌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臣子,致使民声不上传,良策不下达,这才让朝堂结党谋私盛行,如果在此情势下,我还袖手旁观那就等于助纣为虐!”
赵溶急了,吼道:“君君臣臣,大义名份早定,你帮着赵沅谋反篡位一样是乱臣贼子,会被天下人唾弃的。”
赵泫声调突然降低,极其冷酷说:“他的所谓大义名份,不过是当年抓阄侥幸罢了。你饱读诗书,告诉我,哪一位先贤说过,抓阄侥幸得来的,也算大义名份!”
赵溶被问得一时语塞,气的瘫坐在椅子上:“可他到底是父皇亲定的君主,是我们的皇兄!”
“你可以去问问他,有没有把子爱也当做兄弟。”赵泫冰冷的道:“今日我与你挑明,你可以告诉他,我的确与怀王一党,但我绝不会做谋朝篡位之事,请他放心!我要利用怀王在朝中的势力,替朝堂拨乱反正,剿除外戚,重塑法度,替大周造一片清明江山。”
赵溶垂头丧气满含怨气的说:“可你如今所作所为正是枉顾法度,谈何清明。”
赵泫望着赵溶许久,从容道:“‘术以知奸,以刑去刑’的道理,七弟你应该懂得。”
“我们奉行的,是不同的道理!”赵溶低沉的说完这句,便拂袖而去。
书房中又陷入道一段相当长的寂静中。
的确,他们兄弟一个奉行法家之道,一个践行儒家之法,很难说到一处去。
“看来,他不会再回来了!”明庭窝在座椅上默默道。
“那你呢?是否也要拂袖而去?”
“我嘛···”明庭走到赵泫跟前,嘴角微微扬起,道:“我支持你!”
这让赵泫大出意料之外。
“虽然你刚才讲的那番道理,我半懂不懂的,但我一直都明白当年赵泽当选太子纯属意外加巧合,如果是怀王当皇帝,也未必会更糟。当然,我不会帮怀王谋反。”
“我想,这天下需要有一个与先帝和赵泽都不一样的皇帝,他需要铁面无私,需要关切天下,需要有坚定的信念和过人的谋略,以此来结束这些年大周党派乱斗的局面,重塑天下朝纲。如今看来,这个人恐怕就是你了。”
“至于借用谁的力量,用什么方法,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了,何必管是怎么做的呢。至于小七你说有违礼法,哼,这天下都乱成这样了,固守礼法也于事无补。”明庭坦然说出了这番话,让赵泫对他刮目相看。
从前,赵泫只觉明庭懒于朝政,喜好享乐。到了今日才发觉,他多年旁观竟把朝局看的如此通透,更难得的是他身为皇亲,却不墨守成规、灵活思辨,实在是大出意料之外。
明庭皱眉道:“你这么看我做甚?”
“我倒是如何也没有想到,你会是那个支持我的人。”赵泫笑着说。
明庭大言不惭的说:“那当然了,我明侯一向是不拘泥世俗眼光的,想法从来独到。”
赵泫笑着说:“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经夸。”
“别说这些没用的了,说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干吧。”明庭一口饮尽盏中的茶水,看着赵泫好奇的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