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旨一下,独孤党官员皆人人自危。
而为首的独孤家,独孤懿称病不出;独孤志被官家降罪,罚闭府自省;独孤烈被扣押宫中;独孤茂奉旨前往南境与南诏商议边境互市通商之策,没有人能再出头庇护他们。
独孤党面对汹涌而来的风暴,如飞鸟投林般各奔东西。
事外官员们大多明哲保身,对于昔日同僚的求援置之不理。
三司中涉事者或惴惴不安等待庇护、或改换门庭投靠怀王,还有的自知罪责不轻,便安顿好家眷,投身黄梁。
官家的明旨发出两日内,就有五名三司官员在狱中自尽。
一时间,朝野内外人心惶惶,从前曾巴结、仰仗独孤党的内外官员,如今皆避之唯恐不及。那些与独孤家有姻亲的官宦亲贵们,以往均仰仗亲家才在朝中有立锥之地的,现下都恨不能立刻休妻和离。恭王府门前更是门可罗雀,就连留王等同胞手足也再不敢登门。
后宫中,皇后独孤绯脱簪素衣,日日跪在垂拱殿门口向官家请罪。
赵泽到底还是未曾宣召,只派人道:“独孤烈之罪尚未查实,不会贸然株连皇后娘娘与您的亲族,还请娘娘先回宫去吧。”
独孤绯再请求面见官家,都被侍从给拦了回来:“娘娘,官家如今正在气头上,您这又是何必呢。官家已经说了,不会降罪与娘娘和您的父亲,还请您先回去吧。”
独孤绯闻言,只得擦着眼泪回了宫,以免再触龙鳞。
三日后,赵泫等人整装齐备,一行近三、四十人浩浩荡荡的离了建业。
仲夏榴月,气候虽比盛暑时节要好些,可连日的雨水也实在恼人的很。
这雨并没有那雷霆万钧、倾盆而下的气势,只是成日稀稀拉拉、间歇不断的下着,给赵泫一行人添了不少麻烦。
若是此次明庭同行,他是定要抱怨赵泫的。说跟着他一处办差不是吃沙子晒太阳,就是走泥地淋大雨,极是倒霉。
相比之下赵溶就厚道体贴的多了,他见一路上连绵阴雨实在耽误行程,便令人在路过的官驿处将马匹换了几架车子,除了护卫的禁军外,其余人等皆上车赶路,不止让大伙不用淋雨也丝毫不耽误时辰,不会再过错宿头。
为避免独处尴尬,赵泫路上与梁旭、崔文忌两位大臣一架马车。
他俩是赵泫先前从考绩中发现的人才,都是心怀抱负,忠直耿介之臣。此次巡查,是赵泫特特请奏官家要他们一同协查的。
路上,三人在马车内畅谈经济学问、时政纲要,相互间极是合拍。未到光州,梁、崔二位便对赵泫的学问见解极是钦佩,对他提出的治国要略也很是赞同。
途上走了近大半个月,眼看光州府城临近,巡查一行人马却在路边停了下来。
赵泫将协查的官员召集到一处,道:“各位,此次官家派我等巡查赋税责任重大,必得要小心谨慎从事,方能有所成。如今官家敕令彻查的旨意恐怕已传到光州,为防光州官员避罪作假,我建议,我等至此兵分两路走。”
“一行人换服易帜,举着官家钦差的牌子,大大方方的去府衙查明账。另一行人打扮成客商模样,到农家、粮铺等去暗访,待两边证据收集齐备再行定罪,诸位看可行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