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就在范家绿地,我的秘密王国的大石头上,静静地坐着,从上午坐到傍晚,直坐得太阳慢慢收掉暖意,然后饥寒交迫浑身冰凉。
媚儿过来了,只有媚儿知道,我会在哪里。
媚儿没说话,也坐我边上,我们俩一起看着晚霞在河水里一点点暗淡,一点点消失。良久。
媚儿问:“你想去流浪吗?”
我回答:“不想。流浪又脏又耻辱,说不定就变小偷或者小姐了。”
媚儿又问:“你想去哪里?”
我回答:“哪里都去不了,我身无分文,举目无亲,也无一技之长,我还养不活自己。”
媚儿又陪我坐了一会儿,看河对岸的灯一片一片地亮了起来。我劝她:“你快回家吧,你妈找不着你该着急了。”
媚儿说:“要不你回你奶娘家去。”
我用微笑回应媚儿:“我不能再连累我奶娘了。”我确信,我母亲会第一时间找我奶娘,对我奶娘警告加恐吓。
“那你不会想寻短见吧。”媚儿犹犹豫豫地说出她的担忧。
“不会的,我还年轻,我还是花季少女,我为什么要寻短见?我还要活得好好的,活得比他们都好。”我坚定地说着,眼泪从冻得有些麻木的脸颊上直往下滴。抬起两手轮流擦着泪,红肿的指头钻心的疼。
媚儿给我一包纸巾,说:“如果你要离家出走,就告诉我,我还有些零花钱。”冬夜初临的薄霭里,媚儿的眼睛闪闪的,冻得有些红的脸蛋,那么地可人。
我让媚儿放心:“我也不会离家出走的,我只是想在外面清静一会儿。我会熬到上大学,再出去。”
整个学生时代,媚儿是唯一给我以温情相待的女伴,是我对温情有依恋的全部所在。
晚上,我自己回家了。母亲仍然叫骂,说我怎么不XI在外面。
不就是再在千疮百孔的心上再加上一道硬痂吗?我身体可以被你打,但我的心是硬的了,不会再被你伤,我还要在你冷酷的眼皮底下,继续好好地活着。
直到路民出现,我不再举目无亲,我有了可投奔之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