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姑娘着实有趣啊,机灵顽皮的是她,温柔端庄的也是她。
薛暮晨淡然一笑,回道:“大概是缘分使然吧。”
穆老夫人当然听说了卫窈的一切,还有和薛暮晨婚约的缘由,听见缘分使然四个字时,又勾起了她记忆里的那段陈年往事。
“要说缘分啊,还真是奇妙,我和萧靖他爷爷的相遇,真的是一段奇妙的开始。”
萧靖见她有深入回忆的架势,连连摆手劝道:“停停停,姨奶奶呀,这一段我都听上八百回了。再说我朋友都在呢,您在饭桌上说这一段不太好吧。”
“一边儿去,什么好不好的,这里又没有外人。暮晨我是看着他长大的,小窈又是他将来的媳妇,怕什么呀?”穆老夫人瞪了萧靖一眼,不受影响的继续回忆。
“那时候的祁州城还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山头,穷的很呐,我们穆家本来是跑生意的,后来就劈了个山头,自立为王。”
“哎呀奶奶,您是那一带的土匪,什么自立为王。”
“你这孩子,别老是打断我呀。”穆老夫人又瞪了一眼萧靖:“虽然你奶奶我年轻的时候是女土匪,但是我也没干过杀人放火的营生,我带领那么多弟兄们劫富济贫,带领祁州城的老百姓种茶收茶,让他们能够有口饭吃,算起来也是功大于过。”
卫窈的脑海里又幻想出一副女英雄在马背上疾驰飞奔的场景,劫的是富人的钱,救的是百姓的苦,这哪是女土匪,明明就是女中豪杰好吗!
“穆奶奶真不愧是女中豪杰,百姓中的女将军。”卫窈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:“我真是越来越崇拜您了。”
“哈哈哈,来来来小窈,坐到我旁边来,萧靖你往旁边挪挪。”
卫窈跟萧靖互相换了位置,在穆老夫人身边乖乖坐好,好奇道:“穆奶奶,那你跟萧靖的爷爷到底是如何相遇的呢?”
萧靖双手抱头,伏在桌上,动也不动。
“我给强行撸来的!那时候他爷爷的正室去世好几个年头了,萧靖他爹镇元才七岁,我就想这男子一个人拉扯孩子多不容易,我就把他们都撸到了咱们穆家的山头上,一呆就是五年,和我一起见证穆家堡的崛起,还有祁州城的兴盛。”
穆老夫人自个儿呵呵笑了笑又说道:“那时候他带着镇元走南闯北的做生意,正好路过我们穆家的领地,只一眼,我就认为这个人和我非常般配。将他强行带来我们寨子里做客,我让人去打听他的一切,没想到他是独身一人抚养着儿子。当时他的态度可倔强着呢,对我冷嘲热讽的,我就想呀,一年渡不了你,那三年呢,就是等上五年也行的呀。哈哈哈,小窈你觉得我是不是有点胡作非为,当时可没把我父亲气死。”
穆老夫人说着说着伸手拿起了眼前的玉樽,想到那段时光,她想用樽中美酒告慰幸福的过往,幸好萧靖眼疾手快,给接了过来:“您现在不宜饮酒,这是大夫特别交待的。”
卫窈双眼闪出迷离的光彩,她很向往那种快意恩仇的江湖日子:“真是一段旷世奇缘呀。”
穆老夫人忽然正色起来,握住卫窈的双手,认真道:“所以,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或者东西,一定得努力去争取才行,不管成功与否,但最起码不会给自己留有后悔的余地。”
这一番话让卫窈感触良深,她歪在穆老夫人肩上,鼻音嗡嗡的说:“穆奶奶,您要是我的亲奶奶该多好呀。”
她这是肺腑之言,穆老夫人和她性格相投,而且对她格外的亲切,这让她忽然开始想念有亲人陪伴的日子。
姑母李翠对于她来说,更像是良师益友,平日里对她是不错,但从来没有这种长辈对小辈的亲切之感。穆老夫人的关怀备至和意味深长的教导,足以让卫窈无比感动。
毕竟李翠咋咋呼呼的惯了不是,从来不会煽情。
薛暮晨只是静静看着卫窈,卫窈所有的小情绪都写在脸上,他的心忽然抽疼一下,尽管她再怎样坚强乐观,可她毕竟是个姑娘家,失去至亲的那一年她不过还是个孩子,某些时候,很容易触景思人。
始作俑者咳嗽两声,把卫窈拉起来,对外面站着的莹儿吩咐道:“大莹,你吩咐下去,让厨房传菜吧,我们都饿了。”她又转过脸看着卫窈说:“用过饭后我送你一样见面礼,蘼玉连心锁,本来想送给我未来孙媳妇的,现在啊我又改变主意了,决定送给我的孙女比较合适。以后你就把我们穆家堡当做娘家,暮晨若是欺负你,你来告诉我就是了,我让他吃不了好果子。”
薛暮晨和萧靖只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。
卫窈忍住落泪的冲动,抱住穆老夫人的胳膊,连声说道:“我有奶奶了,我有奶奶疼我了。”
“哈哈哈。”穆老夫人爽朗的笑声穿透漆黑的夜幕,传到很远很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