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与一老妪坐于桌子另一边,山一把拿过田平的碗,出去进来又满上了,田平也不客气,碗边抵住嘴,一抬头,又是一碗下去了,山大嘴咧开,拿过碗,又出去,老妪看了田平一眼,跟着小跑出去。
“山,还给他吃?他饭量都快赶上你了!”老妪一手拉着山,焦急道。
山嘿嘿一笑,道:“娘,怕个球,咱家还能没饭吃?”
山娘叹了口气,只得松开手,她这儿子,力气巨大,远超常人,力大到自己都无法想象这怪胎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。
当年,山还没出生,其父亲为了填补家用,上山打猎,却不小心从山上掉落,摔死了。之后,自己便孤身一身人,挺着大肚子,忙里忙外,亏得邻里照顾,倒也撑了下去。
生他那日,大雨滂沱,山娘自己一人躺在床上,叫天天不灵,叫地地不应,邻里不知,无人来助,费尽千辛万苦,自己将最后一点胎盘拽出,将山扔到一旁,自己也满头大汗,忍不住昏睡过去。
醒来后,雨已经停了,往日泥土的味道,在这一刻变得如此清新,她顾不得下身剧痛,连忙起身去看孩子,还好,孩子安稳地睡着。
山娘暗骂自己不中用,怎么就没忍住睡了过去。
山娘将孩子放好,拿来一刀,正欲将其脐带割开,却发现这孩子拽着脐带,两个拳头禁攥,自己怎么都弄不开,一气,吼了他一声。
孩子像是受惊,小手一松,被山娘趁机隔断脐带,孩子慢悠悠地睁开眼睛,呆滞一会儿,后嚎啕大哭,比那雨天雷声还响。
“兔崽子,疼死老娘了,你爹是为了咱娘俩,从山上摔死的,以后,你就叫山。”
山力气极大,性子死倔,山娘见其硬要放开了给田平吃,也不再劝。
山走进堂屋,在大锅中又舀了一大碗,来来回回,锅里糠皮粥也只有一半了,田平和山娘都已吃饱。
“终于轮到我了!”山开怀道,随己双手举起大锅,一饮而尽。
山娘进来,看着擦嘴的山,叹道:“今年收成极差,该下雨时不下,不该下雨时一直下,去掉赋税,年粮,即便换成糠皮,也不够撑到明年呀!”
山听了此事,不由沉默,心中暗骂,宋国本来赋税不高,可那寨子匪徒每年都会来收粮食,还称之为年粮,小时不懂,还以为这是常事,前几年进城长了见识,才知这是没由头的灾,越想越气,真想砸死那群混账东西。
山想了想,道:“这就要入冬了,过两天我去山中猎些肉食,娘你给腌一下,不仅能吃,那皮毛更能卖个好价钱。”
“你去哪都行,就是不能去山里,咱命里被山克,你爹死在山上,你小时偷玩跑到山上,迷了路,你黑叔找到你的时候,你可晕倒在地了!”山娘心有余悸,连忙劝到,那大山立在那,更像是压在山娘心头。
“娘~”山拉着长音道:“当时我是困了,只是睡着了,不是昏过去,明天我跟田平一块进山,这行吧?我问过他了,他也打过猎,有经验的,你不用担心。”
看着欲言又止的山娘,山又道:“咱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,我不去打猎,咱吃什么?要不今年咱不交年粮了!”
还未等山娘回话,田平不知从哪冒了出来,道:“我去给马弄点草料,一会就回来。”
“田平人生地不熟,我去陪着他。”山借故离开,留下一脸带着无奈以及担忧的山娘。
自己这个儿,娘说的话都不听,唉,小时候其皮糙肉厚,打骂都不怕,养成这性子,也亏得其心地不算差,虽行事有些莽撞,可也分得清善恶好坏。
不让人省心呢,什么时候能来个人管管他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