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可试试。”无玉放下书,道:“我乏了,你且去隔壁那间。”说着走到里间。落雪看他一眼,起身往外走。夜里的风正凉,拂面如冰刺。落雪靠在船栏,看船灯下荡漾的波纹,一双凤眸迷迷蒙蒙的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鹤枯瞧见栏前的落雪,走过去,道:“落雪姑娘不睡吗?”落雪摇了摇头,现下是睡不着的。鹤枯道:“明日午时,船便能在南国第一个江镇靠岸。到那时,不知落雪姑娘要去何处?”
“去什么何处,天下为大,”落雪一笑,道:“何处不能停……”鹤枯笑道:“其实,落雪姑娘可与我们一处走……”
“跟你们?你家公子叫我舍这一身红衣,我怎舍这一身红衣,还是罢了。”落雪轻笑着,悠悠说道,“况且你家公子瞧我碍眼得很,还是少些在他跟前晃荡,惹他嫌厌。”
鹤枯嘻嘻笑了,道:“我看呐,公子哪里瞧姑娘碍眼,分明悦意得很。”说罢,跑着回舱里了。落雪听了,不由笑了。凉风吹得更厉害,吹得落雪脑袋晕,便转身回了房。
翌日,天晴的很。船行了半日,快到了江镇。落雪隔着帘子看外边的晴阳,牵唇一笑。
“你笑什么?”无玉看窗边的落雪,柔光落在她脸上,衬得倾国倾城的脸别样温婉。她生得很美,一眼乱人心,再笑便入了心曲。
“好家伙,你且放心,没笑你呢。”落雪站起身,来到他桌前,看他桌上摆的一盘残局,牵唇一笑。纤指动,只移了几下棋子,破了残局。
无玉看落雪那双似盛着潋滟水光的凤眸,浅笑道:“孟浪女,生了这一副皮囊,便不该如此聪慧。”落雪看无玉一眼,把玉棋子拿在手里把玩,笑道:“生了这副皮囊又如何,十年之后纵然老去,不得人瞧。得了聪慧的脑袋又如何,无甚要用的地处,终不得人见。”
“那你活了这样么久,想要什么?”无玉看面前如画倾城的落雪。落雪偏了脸,看窗外晴好的天,长睫微颤,轻声道:“六月的雪,南山的人。”
无玉看她的侧脸,她淡淡笑着,笑容却未有半分灿然。六月的雪哪里有?南山穷恶,哪里有她要的人?
“你要去何处?”无玉翻开一本书,道。落雪嗤笑一声,道:“你这厮恨不得扔了我,没了更是如了你愿。要什么问我?”无玉自书中抬头,道:“未下南国,我自然护你。若下了,便是没了,我绝不多问一字一言。”
“你真真是我见过的比子桑薄野还狠的。”落雪冷笑一声,无玉面不改色,道:“你拿我同子桑薄野比?分明不是一个路子的,你也能说。”
落雪笑了笑,道:“你本就比子桑薄野狠,我今儿竟忘了。”无玉道:“你就不该忘。”
“你这人生了一个神仙的模样,做得这样凉人心的事情也不口慢手软。”落雪看无玉一眼,走远了些,道:“亏得你公子世无双的名声。”无玉听罢一笑,没有说话。
“公子,江镇到了。”未多时,鹤枯在船外一呼,落雪听了,掀了门帘出去。无玉看落雪急匆的背影,墨眸一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