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教头被鲁智深打翻后,回到住处,越想越来气。
此仇不报非君子!
这仇恨的种子,其实早在沧州就已经种下了。
那次他和林冲比武,被林冲一棒打翻在地,柴进不仅没半句宽慰,反而讥讽他武艺稀松。
堂堂武师受尽羞辱,不得不灰溜溜离开柴进庄子,来青州投奔柴远。
靠着一身功夫和柴进旧部的身份,他当上了护院武师的教头,平日里还能和柴远切磋切磋枪棒。
可是,这一切随着那矮矬子和胖秃驴等人的到来,全变了!
当着众人的面,他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,柴远看他的眼神都变了。
他恨得牙痒痒的,但技不如人,毫无办法。
他忽然想到,这伙人一进庄子,柴家庄就突然戒严,这里面莫不是藏着什么惊天秘密?
“柴家没一个好东西!”洪教头啐了口带血的唾沫。
被夺走的面子,被冷落的怨恨,一瞬间全都化作了报复的欲望。
他突然想起了薛通判家的护院武师,两人曾在青楼喝过花酒。
只要将柴家庄的可疑之处告诉薛通判,既能报了仇,说不定还能在薛府谋个差事,狠狠赚一笔赏钱!
想到这儿,他眼底露出一丝丝阴鸷,决心逃离柴家庄。
趁人不注意,洪教头攥着一条朴刀,悄悄逃出柴家庄,一路往西北方向的青州城赶去。
跑出两三里,洪教头回首望着柴家庄,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狞笑:
“柴家小儿,贼秃驴,咱们青州城里见!哈哈!”
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条扭曲的毒蛇蜿蜒在黄土路上。
转过一个山坳,只见一支商队正在溪边歇脚。
二十余匹骡马驮着沉甸甸的货箱,七八个护卫倚着刀枪打盹,领头的武师正蹲在水边洗脸。
洪教头眼睛一亮,朴刀在掌心转了个花——天赐良机!
先抢他一匹马,得些银钱,正好去青州城内逍遥快活一番!
他大声喊道:“此路由我开,须留买路财!”
说着,挥刀直取离他最近的护卫。那人慌忙举刀格挡,却被洪教头一脚踹在胸口,踉跄着跌进溪水里。
商队顿时炸开了锅,为首的武师抄起一把朴刀,大声喝道:“点子扎手,亮青子!”
其余护卫纷纷拔刀围拢。
洪教头左劈右砍,连伤了三四个人,但终究寡不敌众,被为首的武师一刀刺在右肩,朴刀咣当一声坠地。
没了武器,洪教头很快就落了下风。
那武师一刀直取他咽喉,他侧身避开,发了疯似的冲向马队,抓住一匹枣红马的缰绳,翻身上鞍。
“狗贼休走!”
剩下的三四个追出几步,却被他挥鞭疯狂抽打马匹,逃之夭夭。
为了躲避追捕,洪教头不敢走大路,专拣荒僻的小道纵马狂奔。
马鞍上溅满暗红血渍,每颠簸一下,肩头的伤口就撕裂般疼痛。
这时,一只梅花鹿从林中冲了出来,将他和胯下马吓了一大跳。
那马一声嘶鸣,抬起后蹄,将那梅花鹿踢翻在地。
洪教头转身一看,只见梅花鹿后臀上插着一支利箭,鲜血顺着箭羽滴落在草地上。
突然,前面响起了一阵马蹄声。
“哪来的蟊贼?竟敢抢薛府的猎物,活得不耐烦了!”
七八个锦衣华服的汉子,手持弓箭,朝他围了过来。
洪教头狠命勒住缰绳,那马人立而起。
他拨转马头就要逃,只听破空声响起,那马被利箭射中马腿,哀鸣着扑倒在地。
洪教头被甩落马下,额头重重磕在青石上,眼前炸开无数金星。
“绑了!去见衙内!”
随着一声呼喝,几条粗麻绳将他捆成粽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