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您真的不考虑当技术顾问?"
明朗拦住要离开的老人。
"我可以给您10%的股份。"
孙教授望着江对岸新校区的玻璃幕墙,掏出发黄的工作证:"上个月体检,医生说我肺里的石棉纤维快把气管填满了。"
他指了指防空洞顶部的通风管,"再说,我答应过老伙计们要看守这些铁家伙到最后。"
蝉鸣刺破黄昏时,摩托车的轰鸣声碾碎了厂区的寂静,谭一丁跨坐在他父亲的改装摩托上。
这个明朗从小玩到大的死党,此刻正用改锥敲打变形的排气管:"明老板,听说你这缺个会修变压器的?"
谭一丁自从江州职业学校放假之后,就一直在楼下黑网吧上网。
“我这里不要修变压器了,我需要一个普通的车工,你会不会哦忘了你还没有考车工证对吧”
许婉晴望着这个穿海魂衫的寸头青年。季方语突然从配电箱后探出头:"你会调三相电平衡?"
谭一丁突然收声,开玩笑一个职业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学的还是车工,怎么都不可能会调三相电平衡吧。
明朗赶紧介绍到:“这是我发小在江州职业学校学车工,现在二年级。”
入夜后,许婉晴把明朗拽到锈迹斑斑的冷却塔后,江面货轮的探照灯扫过她的侧脸,照见瞳孔里跳动的精光:"这个孙教授简直是个神,你要不要考虑想办法把它留下来?"
明朗闻到她指尖的铁腥味,混着少女特有的茉莉香。
远处传来孙教授调试发电机的轰鸣,许婉晴压低声音:"孙老不仅能看懂俄文设备说明书,他抽屉里那本《化工材料配比手册》...反正作为一个大学的教授,你好好考虑一下,想想办法"
“我也想让他留下来帮我们,都已经开了10%的价码了,你觉得他这个年纪的人对于钱感兴趣吗?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就是去说服一个对钱不感兴趣的人来帮你,这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好吧。”
雷声碾过江面,照亮冷却塔内壁的斑驳标语——"备战备荒为人民"。
许婉晴的发梢扫过明朗鼻尖:"当年志愿军在坑道里都能造炸药,现在我们守着现成的军工厂传人..."
周末清晨,谭一丁在防空洞里发现个焊死的铁皮箱。
孙教授用改锥撬开锈蚀的锁扣时,滚出半包1952年产的大生产牌香烟。
老人突然哼起《我的祖国》,沙哑的调子震落洞顶积尘。
"1951年冬天,我跟着运输队往朝鲜送硝酸铵。"孙教授摩挲着发霉的烟盒,相框里的年轻女工在晨光中愈发清晰,"卡车在清川江畔遭美军扫射,是文工团的小林扑在炸药箱上..."他忽然剧烈咳嗽,指间漏下的烟丝像雪地上的血迹。
明朗看见老人从贴身口袋掏出张烧焦的照片,只剩半截麻花辫和蓝布棉袄的残影。
"小林临终前说,等停战了……"孙教授将烟盒放进运转的流水线,看着它被齿轮碾成纷飞的蝴蝶。
“不可能停战的,枪对枪的热战已经停了,没错,但是现在老美那边的经济霸权根本没有停止,我们现在国内的化工品基本上都被美国的宝洁这些大牌公司所垄断。”
“中国人自己的国货造不好,就只有永远用别人的商品,让其他国家的人赚取利润,没有办法掌握生产资料,中国人这一辈子就只有给别人打工的份儿!”
孙教授转头望着明朗有一些出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