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那好!"
季方语把车钥匙放进了包包里面,突然竖起手掌:"音乐广播、交通广播、都市广播,三家电台的深夜档我全包了。"
"这怎么行!刚刚不是还说好的五万吗?"老吴猛地站起来,碰翻的枸杞茶在策划书上洇出褐斑。
季方语说:“5万块是交通广播,一家的包年费用,我现在一次性定三家,难道你不应该给我打个95折吗?”
老吴连连摆手:"季小姐,不行的,光是音乐广播去年......"
"去年音乐广播深夜档的冠名商是江州男科医院,合同价六万八。"
季方语从包里拿出了刚刚才放进去的车钥匙,准备要离开了:"要不然现在你给他们打一个电话问一问,今年他们还投吗?"
文件柜突然发出咯吱响动,两人转头看去,1998年的金话筒奖杯正在阴影里积灰。老吴的喉结滚动两下,想起财务科刚发的通知:下季度开始,午夜节目主持人的夜班补贴要取消。
季方语把玩着车钥匙,余光瞥见老吴电脑屏保——穿着旗袍的女主播在1999年台庆晚会上微笑,背景里的点歌热线号码还是七位数。
“没问题,客户就是上帝,我们全心全意为上帝服务!”老吴咽了咽喉咙的口水,艰难的说道。
"再加白天的插播时段。"
她突然开口:"早七点、午十二点、晚六点,每个时段十五秒。"
"您这是要我的命啊!你干嘛不去抢!"老吴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。
"黄金时段的价格......好贵好贵的……我们就指着这点时间吃饭……!"
"不是整点报时后的黄金位。"
季方语抽出江州化工作息表:"早班车进厂、午餐换班、夜班交接——我要这三个精准时刻。"
她的指甲划过纺织厂女工的照片,"流水线姑娘们只有这些时间能摸到收音机。"
窗外的梧桐叶突然哗啦作响,老吴的钢笔尖在合同上洇出墨点。
他想起妻子昨晚的抱怨,超市理货员的她总在清晨七点用收音机打发理货时光。
当季方语走出广电大楼时,暮色中的霓虹灯正在点亮宝洁的新广告。
她把合同对着路灯展开,斑驳光影中浮现出魔幻的条款:元一家,买断三家电台全年深夜档,附赠三个幽灵时段——在这些被国际品牌遗忘的缝隙里,江州化工的声音将像毛细血管般渗透进城市的脉搏。
公交站台突然传来熟悉的广告歌,季方语转头看见23路车身上"江州女儿"的标语正掠过苏菲卫生巾的巨幅海报。
她摸出手机给明朗发短信:"电台战线拿下,明早七点请收听江州之声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