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诏书(下)
叛军箭矢射穿椒房殿窗棂时,我在火盆里看见了自己的一生。那些被萧承弈亲手焚毁的书信从灰烬里浮现,墨迹被泪水晕染成诡异的花——"虎符乃父皇试探,万勿交付沈家"、"北疆战事将起,速离京城"。
原来梅林那柄挑落我发簪的剑,早在我们相遇时就写好了结局。染血的诏书从龙床暗格跌落,泛黄的绢帛上赫然是先帝字迹:"沈氏女实为朕之血脉,特赐婚东宫以正名分"。
雪满头
萧承弈的剑锋抵住我咽喉时,檐角的冰棱正巧坠落在我们中间。他盔甲上凝结的血冰折射着火光,让我想起被太后杖杀那日,春棠偷偷塞给我的梅花酥——也是这般裹着冰碴的嫣红。
"为什么背叛我?"他眼底猩红如遇火的寒梅。
我笑着握住剑刃刺向心口,藏在袖中的羊脂玉镯终于彻底碎裂。雪片落在烫金的废后诏书上,盖住了"沈沅实为朕亲妹"的朱批。就像很多年前,他为我戴簪时故意拂落满枝积雪,好让我看不见梅树下新立的太子妃墓碑。
残章:玉碎珠沉(续)
萧承弈颤抖着接住我滑落的身躯时,怀里的羊脂玉终于碎成齑粉。染血的诏书被雪水晕开,露出当年先帝夹在虎符中的密函——那角被我母亲缝进襁褓的绢帛,原是要在我及笄之日开启的皇室金牒。
"阿沅...姑姑?"他喉间滚出破碎的气音,像极了梅林初见时,被我踩断枯枝惊飞的寒鸦。
我望着梁间垂落的蛛丝,忽然想起被灌下哑药那夜,春棠用炭灰在雪地上写的遗书:「小姐,那支梅花簪是太子妃的遗物」。原来十七岁那场梅雪,早在我们相遇前就落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