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,抓过毛笔时溅出几滴墨。
信写得很讲究:开头是"末将日夜思念大将军",中间诉苦"燕山卫查得紧",
最后才是重点——要钱要人要质子,末尾还附上三块带血的总旗腰牌。
燕京,大将军府
高岳展开密信,越看越兴奋,猛地一拍桌案:“好!耿指挥果然没让我失望!”
一旁的幕僚小心翼翼地问:“大将军,耿指挥要的可不是小数目……”
高岳冷笑:“几万两算什么?只要能搅乱燕山卫,这都是小钱;
真和燕山卫真刀真枪干,百万两也打不住!”
他站起身,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,
“张克嗜杀在燕州不得人心,耿忠明能在真定府拉起反抗组织,
说明他确实有威望有能力。
现在他连燕山卫的总旗都能杀,证明他真有实力!”
幕僚犹豫:“可他要咱们的锦衣卫,还要家眷……”
高岳大手一挥:“给!十个总旗,连带家眷,一并送去!
用人不疑,他身在敌人眼皮底下,担心控制不住也正常。”
他踱步到窗前,望着远处的燕山方向,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:“张克你能打又如何?
正面战场我们打不过,那就从内部瓦解他们!
等张克后院起火,我看他还怎么嚣张!”
数日后,真定府外天地会据点
耿忠明盯着院子里堆着的十个樟木箱子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刀。
箱盖敞着,白花花的官银在夕阳下泛着冷光。
旁边站着十个身着便装的精壮汉子,有老有少,后面还跟着三十多号妇孺。
"高岳还真舍得下本钱..."他嗓子发紧,这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天色渐暗,他挥了挥手。
孙长清派来的暗桩立刻上前,不动声色地把人分批带走。
那些锦衣卫还以为要去更隐蔽的据点,有个年轻的总旗甚至兴奋地搓了搓手。
当夜,耿忠明在油灯下写了张字条。
墨迹未干就卷成细条,塞进特制的竹筒里。
当晚,他秘密传信给孙长清:“鱼已上钩,饵已吞下。”
军衙里,孙长清两指夹着字条,烛火在他眼底跳动。
"高岳倒是痛快。"他把字条往案上一丢,"十个总旗,连带家眷,一个不少。"
吴启咧嘴一笑:“这下好了,钱有了,人有了,人质也有了,伪燕还觉得自己赚大了。”
白烬冷冷道:“接下来,该让耿忠明‘立功’了——让他替我们再杀几个不听话的‘燕山卫叛徒’,让高岳更信任他。”
孙长清点头:“不错,等伪燕彻底信任他,我们再让他们‘传递’几条假情报……”
三人对视一眼,眼中皆是冷冽的笑意。
当局者迷旁观者清,耿忠明自然不懂燕山卫玩得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谍战游戏,
这套的玩法最熟悉的玩家叫KGB。
这个时代的细作还停留在飞鸽传书快马传信的阶段,
燕山卫玩的却是后世那套——控制信息源,操纵情报网,把对手的耳目变成自己的传声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