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德自然欢喜,不止一次夸沈循是个有本事的。
入冬时佑儿染了寒,在屋里躺了几日,恰好宋辙出去巡检并不知晓,回来时瞧着她这副可怜模样,心疼不已。
“熬过今冬就好了,明年冬天在玉京过,家里有地龙,不会再让你冷着。”
他悉心喂药,自顾自说着话。
佑儿歪靠在床前,看着他身上还未换下的官袍,心头微微颤抖。
外头风雪三五两,落得枯叶缀琼花,他慢条斯理照料她,低声说着将来聊着家常,那瞬间只觉金钩细,丝纶慢卷,牵动一潭星,她真的相信宋辙是要与自己天长地久的。
“也罢,这些家宅琐事我也不明白,由得你操持。”佑儿含着蜜饯,总算心头舒服些了。
宋辙听她这话分明是嫌烦,拉过她的手耐心劝道:“你今后做夫人要管中馈,采买装璜等可以由你的喜好,可日常月例支出还是要管的。你且记着,万事要先有个章程,下头的人行事才能便利。”
做夫人嚜自然与做丫鬟是不同的,且她从小就没经过这些事,听得宋辙讲原先家中如何,只觉得云里雾里。
卯时起身净面,光是那水盆就要放三个,待用早饭时,一碗鸡丝面,要备足二十个小碟的佐料浇头。
平日里不仅要管家里的账,外头生意也要过问,一睁眼就有百十号人等着请示,实在不敢马虎大意。
更别提行走坐卧,一言一行都要恪守规矩,否则在外头是要被人笑话的,连带着家中男子面上也许光彩。
“你娘真是能干贤惠。”佑儿抱膝叹道,若是宋辙爹娘俱在,怕是这婚事也轮不到她头上。
瞧出她的畏惧,宋辙捏着她的指尖道:“万事开头难,且将来回去家里就咱们俩,自然你爱怎么做都好。但是出门应酬还是要讲究的,你也别怕,等你好些了我就请个教习娘子来教你,将来有了儿女,你也好教他们不是?”
佑儿心知这事重要,不得马虎懈怠,直到宋辙给她又交了些底,这才觉得头大。
“你在外头竟还有营生买卖?”佑儿只觉得眼前的男人藏得忒深,相处这么久,她是半点不知人家的底细。
宋辙也惊叹佑儿的单纯,瞧着是机灵的,怎半点不疑心他。
“你不会以为我的钱都是爹娘留下的?”
那不然呢?佑儿眨巴的眼睛:“不是说官员不得经商嚜。”
朝廷下了令,不准官员做买卖,可给的俸禄又不多,若无家底的只能是养家糊口,再想挥霍请客实在难,因此才贪腐盛行。
宋辙摸了摸她的发髻,笑道:“罢了,我的确没有经营买卖,只是丢了些钱在沈彦那里,他每年算好了账,将银子存在钱庄罢了。”
说得这般云淡风轻,佑儿听得两眼放光:“那钱庄放了多少钱?”
宋辙摇了摇,他只是没回要用钱时,就去取些来用,这些年累计存了多少,还真没细算。
“应该有五十万两吧,你也别急,将来都给你管着。”
听罢,佑儿不知哪里来的牛劲儿,狠狠打了宋辙的肩道:“你都那么多钱了,竟然给我发半吊钱的月例!”
宋辙直呼冤枉,他明里暗里贴补佑儿了不少,不过他哪里敢狡辩,只能硬着头皮道:“等你做了夫人,也给我半吊钱的月例就是。”
佑儿扬起下巴冷哼一声,看在钱的份上,那便嫁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