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烟裹着火星窜上屋檐,打手们慌了神,有的扑火,有的喊人,还有的想冲过来抓沈清欢。
"清欢!"
熟悉的玄甲寒光破烟而来。
司墨手持长戟撞开人群,玄色披风猎猎作响,眼底的冷硬化成了关切:"没事吧?"
"司将军来得正好。"沈清欢将琵琶往他怀里一塞,抄起案上的古筝弦轴,"这些人私闯乐坊,意图行窃!"
乐坊的乐女们早被惊动,纷纷抄起乐器反击。
白璃举着绣绷砸中络腮胡的膝盖,小桃抡着铜盆扣在小个子头上,连扫地的老仆都挥着扫帚扑打火焰。
司墨的长戟划出银弧,将冲过来的打手逼退三步,玄甲上的鳞纹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光。
赵管家见势不妙,扯着嗓子喊"撤",带着残兵连滚带爬逃出乐坊。
沈清欢望着他们的背影,手按在胸口——刚才连续使用天音琵琶,小腹传来熟悉的钝痛,冷汗浸透了中衣。
她低头看向琵琶,琴弦上还沾着方才打斗时溅的血珠,在阳光下红得刺眼。
"清欢姐!"
婉儿的声音从院角传来。
这姑娘平时总缩在云无咎身后,此刻却攥着帕子跑过来,鬓发被烟火熏得微乱:"我家公子说,今日云府的荷花茶正好,想请姑娘过去坐坐。"她悄悄捏了捏沈清欢的手腕,帕子里滑进张纸条。
沈清欢展开纸条,上面是行秀逸小楷:"萧党余孽未清,云某愿为姑娘备一盏茶。"字迹边缘染着淡淡沉水香,正是云无咎常用的熏香。
她望着乐坊外渐散的浓烟,又想起那日城楼上的杏黄旗。
云无咎...这个从小在乐坊长大的总管养子,表面上永远带着温文尔雅的笑,可昨日她用琵琶感知他情绪时,分明在深处触到了一片暗潮。
"有劳婉儿姑娘带路。"她将纸条收进袖中,转身对司墨笑了笑,"你且先回军营,我去去就来。"
司墨的手指在琵琶弦上轻轻一按,弦音清越,像是某种承诺:"我在乐坊等你。"
云府的朱漆大门在夕阳下泛着暖光。
婉儿推开半扇门,沈清欢刚跨进去,就听见前院传来熟悉的琴声——是《高山流水》,弹得清越中带着三分隐忍,正是云无咎的手法。
"沈姑娘来了。"
云无咎的声音从廊下传来。
他穿着月白锦袍,腰间挂着块羊脂玉佩,手中还端着盏青瓷茶盏,"快请进,荷花茶刚煮好。"
沈清欢望着他身后虚掩的雕花门,门内影影绰绰有几个身影晃动。
风掀起门帘一角,她隐约看见墙上挂着幅画——正是那日城楼上的杏黄旗,双鹤纹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她攥紧袖中纸条,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。
这潭水,看来比想象中更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