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涎香本就易燃,这半袋又晒得极干,浓烟裹着呛人的香气瞬间填满地下室。
沈清欢扯下外袍蒙住老仆的头,司墨抄起琵琶塞进她怀里,三人猫着腰往暗角退去。
"搜!
给我搜!"苏大人的咳嗽声混着瓷器碎裂的脆响,"别让他们跑了!"
沈清欢的指尖触到墙缝里凸起的砖——这是老乐正生前告诉她的暗格机关。
她用力一推,半人高的砖墙"咔"地裂开条缝。
老仆先钻进去,司墨护着她跟进,暗格门刚合上,就听见苏大人的靴子踢在砖墙上:"在这儿!
给我砸开!"
暗格里漆黑一片,沈清欢能听见老仆急促的喘息,司墨的佩刀出鞘声,还有自己剧烈的心跳。
头顶传来铁器撬动砖石的声响,小桃的声音尖细:"大人,这墙后面是空的!"
"砸!"苏大人的声音像淬了毒,"就是挖地三尺,也要把那书和人找出来!"
沈清欢摸黑攥住琵琶弦,弦上还留着方才弹奏时的余温。
她突然想起老乐正临终前的话:"有些琴谱弹的是命。"此刻这把天音琵琶,何尝不是她的命?
暗格外的动静突然一静。
沈清欢屏住呼吸,听见小桃压低声音:"大人,您听——上面有脚步声!
像是...像是太后亲卫的玄铁靴!"
苏大人倒抽一口冷气:"走!"
砖石撬动的声音骤然停止,杂乱的脚步声往门口跑去。
暗格里的三人面面相觑,老仆颤抖着划亮火折子,昏黄的光映出沈清欢眼底的冷芒。
"他们走了?"老仆小声问。
司墨贴在暗格门上听了片刻,点头:"没动静了。"
沈清欢推开通气小孔的砖,夜风裹着星子灌进来。
她望着乐坊方向隐约的灯笼光,突然笑了:"看来萧太后的人来得正好,替我们赶跑了豺狼。"
暗格门被推开时,地下室里还飘着龙涎香的余烟。
沈清欢捡起地上的手札,第二页的字迹被烟火熏得更淡了,却多了行新的批注——是方才苏大人扑过来时,她用指甲在纸背划的:"苏与萧争,可借力。"
司墨替她拂去肩头的灰:"回乐坊?"
"回。"沈清欢将手札贴身收好,琵琶背带在腰间勒出深痕,"但得先去趟绣房。"她望着老仆,"白璃今日该送新绣的琵琶套来了,我总觉得...她的哑,没那么简单。"
三人踩着月光往乐坊走时,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。
沈清欢猛地回头,只见地下室的断墙上,一片龙涎香灰烬被风卷起,像只金色的蝴蝶,朝着乐坊的方向飘去。
而在乐坊的绣房里,白璃正低头绣着并蒂莲。
她的银针突然扎破手指,一滴血落在绣面上,晕开的红,像极了某种暗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