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去年爹被野猪所伤,我就用这法子逮过山猪。"少年说着掏出半块硬饼,"你先垫垫,等天黑我背您下山。"
李续宾心头一震,他自幼熟读兵书,却不想这山野少年竟有如此机智。
正要询问,忽听洞外传来窸窣声,周宽世脸色骤变,抄起洞角的竹篓就往外冲。
"野猪来偷食了!"稚嫩的喊声在暮色中格外清亮,匪徒们果然中计,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李续宾望着少年单薄的背影,忽然想起《尉缭子》中"善战者,因其势而利导之"的箴言。
三日后,金盆村最破旧的茅屋前停着辆青布马车。
李续宾亲手将五两纹银放在炕头:"周老爹,令郎于我有再造之恩。若不嫌弃,可否让宽世随我读书习武?"。
周老爹颤抖着要下跪,被李续宾一把扶住,角落里,周宽世正捧着新得的《纪效新书》看得出神,夕阳透过窗棂在他肩头镀了层金边。
李续宾忽然想起那日洞中少年说"逮山猪"时的神情,嘴角不自觉扬起——这般璞玉,稍加琢磨必成大器。
自那日起,乡团演武场上多了个瘦小身影。晨光熹微时,周宽世便跟着操练阵法;夜幕降临时,又在书房听义兄讲解《孙子兵法》。李续宾发现这少年对地形过目不忘,常能想出些刁钻战术。
有次围剿流寇,正是周宽世提议在芦苇荡布下火油阵,不费一兵一卒便烧得匪徒溃逃。
咸丰二年除夕,桥头李家正厅炭火融融,周宽世穿着新制的棉袍,正给李母剥橘子。
门外忽然传来急促马蹄声,管家捧着漆盒疾步进来:"少爷,县尊大人亲笔书信,说要保举你还有你的老师罗泽南去长沙协办防务,主办防务的是曾国藩曾大人"。
李续宾展开信笺,烛光映得他眉间朱砂痣愈发鲜红,转头看向正在研墨的义弟,少年眼中跃动的光芒,恰似当年洞中那簇救命篝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