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中的养心殿西暖阁,一缕残阳斜斜切过"勤政亲贤"匾额,将康熙指间的翡翠扳指染成血色。他摩挲着案头那支黄铜望远镜——这是南怀仁二十年前进献的西洋奇器,镜筒上錾刻的珐琅双龙纹已斑驳如老者的眼10。
"皇上,太子殿下求见。"李德全的通报声惊起檐角铜铃。
石静娴跨过门槛时,瞥见御案上摊开的《验尸格目》折子被镇纸压着,朱批墨迹未干。这是她三日前以太子名义呈上的刑部改革案,此刻却混在一堆请安折子里,像块格格不入的玉璧。
"保成啊。"康熙突然举起望远镜,镜口对准殿外毓庆宫方向,"上月钦天监说太白犯紫微,你倒说说,这星象主何吉凶?"
她脊背渗出冷汗。那镜筒对准的方位,分明是胤礽假扮的太子妃今日接见蒙古福晋的偏殿。喉间滚动着现代天文学知识,出口却成了:"儿臣愚见,太白属金,紫微属土,土生金,当主...主父子同心。"
镜筒微不可察地一颤,康熙的笑声裹着暮鼓声传来:"南书房新贡的暹罗象牙棋盘,可愿陪朕手谈一局?"
棋盘落定时,石静娴嗅到龙涎香里混着铁锈味。养心殿地砖下埋着铜管传声的旧事突然浮上心头——这是顺治朝为防刺杀设计的机关,此刻却成了她与胤礽传递密信的通道1。
"啪!"黑子落在天元位。康熙的护甲刮过棋盘:"听说你上月命造办处改制了十二门红衣大炮?回皇阿玛,准噶尔骑兵擅用回旋阵,儿臣想着若是将炮口仰角增加三度..."她故意让尾音消散在穿堂风里。东暖阁方向传来瓷器碎裂声,是胤礽按约定发出的信号——蒙古福晋的玛瑙项链里果然藏着喀尔喀部兵力布防图。
康熙突然将望远镜推过来:"瞧瞧乾清宫的日晷影子。"
镜筒转动时,石静娴的瞳孔骤然收缩。倒置的视野里,乾清门侍卫正在搬运贴封条的木箱,箱缝溢出的赭色粉末在夕阳下泛着诡异光泽——那是朱砂,与三日前宗人府失窃的密档用印砂一模一样!
"皇阿玛...!"她佯装踉跄打翻棋篓,黑白玉子滚落声淹没了袖中机簧轻响。藏在朝珠里的磁石钥匙顺势滑入地砖缝隙,那是开启铜管传声机关的秘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