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夜梆子敲过三更,养心殿地底传来规律的叩击声。石静娴伏在金砖上,听见胤礽用他们自创的摩斯密码传来消息:"朱砂掺了砒霜,箱入神武门。"她咬破指尖在《古今图书集成》扉页疾书,血珠渗进"工部"词条时,忽然想起这书正是胤礽上月以太子妃名义进献的8。
五更天,暴雨倾盆。石静娴冒雨拦下往昌陵运送金丝楠木的官车,在棺椁夹层里搜出八十袋毒朱砂。押运的骁骑营参领拔刀时,她反手亮出顺治帝御赐的错金铁券——这是今晨从铜管里吐出的保命符,胤礽竟不知何时从慈宁宫请出了这件圣物。
"二哥这是唱的哪出戏?"暗处转出八阿哥胤禩的身影,油纸伞沿的水帘遮不住他眼中寒芒,"汗阿玛昨日刚夸你孝感动天..."
"喀尔喀使团此刻怕是已过居庸关。"她抖开浸透的奏折,满蒙双文的盟约上盖着太子妃金印,"八弟若不信,大可去瞧瞧理藩院的驿马还剩几匹。"
雨幕中炸开惊雷,映亮胤禩袖口银线绣的蟒纹。石静娴突然读懂了他瞳孔里扭曲的妒恨——那蟒纹本该是五爪,如今却只有四爪。铜管里胤礽昨夜传来的密报竟成真:八爷党克扣了江南织造局的贡缎!
养心殿的晨钟撞碎雨帘时,石静娴望着乾清宫方向轻笑。镜筒里的康熙正举着望远镜望向这里,父子俩的目光在雨幕中轰然相撞。她知道老皇帝看见了被雨水冲开的毒朱砂,也看见了理藩院疾驰而出的八百里加急——那里面装着足以让八爷党万劫不复的盟约副本。
三日后大朝会,石静娴在太和殿前接过抚远大将军印。转身时瞥见汉白玉栏杆旁一抹黛蓝宫装,胤礽假扮的太子妃正将望远镜收进锦盒。镜筒反射的阳光划过她腰间翡翠压襟,那是穿越当日从现代女尸身上带来的信物,此刻终于拼齐时空闭环的最后碎片1。
当夜养心殿铜管传来急促叩击,石静娴译出密码时哑然失笑:"月事腹痛,求止疼药方。"她蘸着朱砂写下《伤寒论》中的方子,突然想起这药方便是百年后故宫博物院展出的"胤礽手稿"10。墨迹未干时,地砖下忽然涌上一颗裹蜡的药丸——是胤礽偷藏的西洋阿司匹林。
隆宗门外的银杏黄透时,石静娴站在钦安殿顶层的观星台,用改制过的望远镜望向科尔沁草原。镜筒里的胤礽正以太子妃身份主持蒙古会盟,他扬鞭指点的姿态像极了当年南苑围猎的太子。一片金叶飘落在《大清会典》上,盖住了"废太子"词条,露出夹页里她画的蒸汽机草图——这是留给百年后的火种7。
雪落紫禁城那日,石静娴在养心殿西暖阁找到康熙珍藏的望远镜。拂去镜身尘埃时,发现筒底刻着满汉双文小楷:"保成与石氏,共观天下。"窗外的雪粒子撞在琉璃瓦上,仿佛百年前顺治帝铺设铜管传声时的叮咚回响1。
暮色四合时,地砖下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。她将望远镜对准毓庆宫,看见胤礽站在廊下举着《验尸格目》折子,朱批"准奏"二字在暮色中熠熠生辉。镜片折射的微光里,两只手影在虚空交叠——一只戴着东珠护甲,一只系着射箭扳指,在百年时空的裂缝中拼出完整的山河社稷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