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山遭遇野猪的惊险,让陈平安心中那根关于“实力”的弦绷得更紧了。
但他也明白,无论是寻找鬼谷先生那样的奇遇,还是按部就班地修炼,都需要时间和机缘,急是急不来的。
眼下,最重要的还是稳扎稳打,继续自己的学业和…话本“事业”。
《天仙配》的热度依旧不减,墨韵斋那边催稿也催得勤。
陈平安一边应付着蒙学课业,一边抽空继续完善《天仙配》的后续稿件。
这天下午,刚从蒙学馆回来,正准备坐下写点东西。
院门口却来了一位陌生的访客。
来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,穿着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硬的旧儒衫,身形单薄,面带几分书卷气,又透着一股长期营养不良的蜡黄。
看到陈平安,年轻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,上前一步,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。
“请问…可是陈平安小先生当面?”
声音略带沙哑,语气十分客气。
陈平安打量了他一眼,点了点头:“学生正是陈平安。足下是…”
“晚生姓林,名唤林易,是邻村杏花村的童生。”年轻人连忙自报家门,脸上带着一丝羞赧和…难以掩饰的激动,“冒昧来访,还望小先生海涵。”
杏花村的童生?
陈平安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和最近听到的信息,似乎没什么印象。
“林先生客气了。不知前来有何见教?”陈平安将人让进院子,搬了个小凳子请他坐下。
林易显得更加局促,连连摆手:“不敢当不敢当。晚生…晚生是特意来向小先生请教的。”
“请教?”陈平安有些意外。
“正是。”林易深吸一口气,似乎鼓足了勇气,“晚生…也读了小先生所作的《白蛇传》和《天仙配》话本,惊为天人。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…如此引人入胜的故事。”
说到这里,他脸上露出由衷的赞叹和一丝狂热。
“晚生自幼也喜读杂书,偶尔也曾学着写些不成器的东西,但总觉得…不得其法,写出来的东西干巴巴的,没人爱看。”
“看了小先生的话本,晚生才恍然大悟,原来故事还可以这样写。”
“所以…晚生今日厚颜前来,是想…是想向小先生请教一二。这…这写故事,可有什么诀窍?如何才能像小先生这般,将人物写得活灵活现,情节写得跌宕起伏?”
说完,一脸期盼地看着陈平安,眼神里充满了对“大神”的崇拜。
陈平安听明白了。
这位林易,是个不得志的文学爱好者,看了自己的话本,深受启发,特意跑来“取经”的。
看着他那诚恳而热切的眼神,以及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儒衫,陈平安大概能猜到他的处境。
多半也是个家境贫寒,想靠读书改变命运,却屡试不第,偶然间看到通俗话本似乎也能“挣钱”,便动了心思,想走这条“旁门左道”试试。
对于这种人,陈平安谈不上反感,甚至还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。
至少,他不是像孙童生那样来挑衅的,也不是像那些远房亲戚一样来占便宜的。
态度很诚恳,目的也明确。
略作思索,陈平安心里有了计较。
直接敝帚自珍,将其拒之门外?似乎没必要,也显得自己小气。
倾囊相授?那更不可能。图书馆里的那些文学理论,拿到这个时代来说,太过惊世骇俗。
不如…就以“共同探讨”的名义,点拨他几句,结个善缘。
顺便,也可以通过他,了解一下县里其他读书人的情况,特别是那些同样在科举路上挣扎的寒门子弟的现状。
“林先生言重了。”陈平安脸上露出谦和的笑容,“学生不过是胡乱涂鸦,侥幸得了些虚名,哪里谈得上什么诀窍。‘请教’二字,更是愧不敢当。若林先生不嫌弃,咱们倒可以…共同探讨一二。”
姿态放得很低,给足了对方面子。
林易闻言大喜过望,连连道:“小先生过谦了。能得小先生指点一二,晚生已是感激不尽。”
“那…林先生觉得,自己的文章,主要问题出在哪里呢?”陈平安引导着话题。
林易想了想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:“晚生觉得…自己写的人物,总是…干巴巴的,不够生动。情节呢,也平铺直叙,没什么起伏波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