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允听罢,激动得浑身颤抖,连声道:“好!好!孟德果有此心,真乃国之栋梁!老夫敬你一杯!”他亲自为曹操斟满一杯酒,双手奉上。
曹操接过酒杯,高高举起,将酒洒于地上,立下重誓:“皇天后土在上!我曹操今日在此立誓,必杀董贼!若违此誓,天诛地灭!”
王允见曹操心意已决,不再犹豫,立刻亲自回内室,捧出一个古朴的木盒,打开盒盖,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柄短刀。此刀长约尺余,刀身布满奇异的星辰纹路,刀柄镶嵌着七颗不同颜色的宝石,流光溢彩,刀刃锋锐处寒气逼人,隐隐散发出一股纯粹而强大的“锐金之气”,正是那柄传说中的七宝刀!
“孟德!此刀便交于你了!望你好自为之!一切小心!”王允将宝刀郑重地交到曹操手中。
曹操接过宝刀,小心翼翼地藏入怀中,然后向王允及众官一抱拳:“事不宜迟,操这便去了!”说罢,转身昂然而去。留下堂中众官面面相觑,心中既有期盼,又充满了担忧。
次日一早,曹操如同往常一样,佩戴好那柄七宝刀藏于朝服之内,前往相国府求见董卓。到了相府,问明董卓正在后园小阁之中,曹操便径直入内。
只见董卓肥胖的身躯正斜靠在软榻之上,而吕布则如同一尊铁塔般,按戟侍立于其身侧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进来之人。
董卓见是曹操,懒洋洋地问道:“孟德今日如何来得这般迟?”
曹操从容应对:“操之坐骑驽钝,不堪驱驰,故而来迟,望相国恕罪。”
董卓闻言,对身旁的吕布道:“奉先我儿,吾新近得了一批西凉进贡来的良马,神骏异常。你可亲自去马厩挑选一匹最好的,赐予孟德。”
吕布应了一声:“是,义父!”转身便向阁外走去。
曹操见吕布离去,心中暗道:“天助我也!此贼合当命绝!”他右手悄悄探入怀中,握住七宝刀柄,正欲拔刀上前行刺!但转念一想,董卓虽肥胖,但久经沙场,气力惊人,且“煞气”护体非同小可,若是不能一击毙命,被其缠住,后果不堪设想。他强自按捺住冲动,等待更好的时机。
董卓身体肥胖,坐久了便觉不适,打了个哈欠,竟翻身朝内,背对着曹操躺下。
曹操见状,心中狂喜:“此贼死期至矣!”他不再犹豫,猛地抽出七宝刀!刀身寒光一闪,带着破邪的“锐气”,就要向董卓后心刺去!
然而,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,异变陡生!董卓床榻前立着一面巨大的落地衣镜,恰好将曹操拔刀的动作清晰地映照出来!董卓虽是背对,却从镜中看到了背后那致命的寒光!他猛地翻身坐起,如同受惊的猛兽,厉声喝道:“孟德!汝欲何为?!”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让曹操也是心头一震!恰在此时,吕布已牵着一匹神骏的西凉马,返回到阁门之外!曹操深知此刻已无可能成功刺杀,若被吕布堵在阁内,必死无疑!他急中生智,瞬间变招,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,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双手高举七宝刀,说道:“操适才偶得一宝刀,见其锋利无比,非凡品可比,心想此等宝物,唯有恩相这般英雄方能佩之!故特来献于恩相!”
董卓将信将疑地接过宝刀,仔细观看。只见此刀确实精美绝伦,宝光四射,锋锐异常,不禁啧啧称奇,疑心稍去。便顺手将刀递给刚刚进门的吕布:“奉先,此刀不错,你且收下。”
曹操连忙将刀鞘也一并解下,恭敬地递给吕布。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,暗自庆幸反应够快。
董卓起身,引着曹操出阁去看那匹西凉宝马。曹操连声称谢,假意围绕宝马转了几圈,赞不绝口,然后道:“此等神驹,操实不敢当。不知可否容操试骑一圈,感受一番?”
董卓心情正好,便命人配好鞍辔。曹操牵过马缰,翻身上马,向董卓一拱手,随即猛地一夹马腹,同时催动自身“气”劲,那西凉马长嘶一声,四蹄翻飞,如同离弦之箭,冲出相府大门,径直朝着洛阳东南城门方向狂奔而去!
吕布望着曹操远去的背影,皱眉对董卓道:“义父!适才曹操举动,颇为可疑!我看他方才拔刀之状,绝非献刀,倒像是……要行刺!后被义父喝破,才临时改口!”吕布的武者直觉极其敏锐。
董卓经吕布提醒,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:“唔……吾亦有此疑虑!”
正说话间,李儒恰好来到。董卓便将刚才发生之事,以及自己的疑虑告知李儒。李儒听罢,眼中闪过一丝冷光,沉声道:“主公莫急。据儒所知,曹操在京中并无家眷亲属,只他一人独居于寓所。可立刻派人前往其寓所召他前来,看他反应。若他毫无推辞,坦然前来,则或许真是献刀;若他诸多推托,或干脆不在寓所,则必是作贼心虚,行刺无疑!届时再擒他不迟!”
董卓点头称是,立刻派遣了四名精干的狱卒前往曹操的寓所。过了许久,狱卒回报:“启禀相国!曹操并未返回寓所!据东门守吏所言,方才见曹操骑着一匹西凉宝马,神色慌张,疾驰出城!门吏上前盘问,他只说是‘奉相国之命,有紧急公事在身’,便纵马而去,方向正是东南!”
李儒冷笑一声:“果然不出所料!操贼心虚逃窜,行刺之事,已是铁证如山!”
董卓勃然大怒,猛地一拍桌案,震得茶杯跳起:“该死!我如此器重于他,他竟敢反噬于我!真是狼子野心!”
李儒阴恻恻地道:“此贼行刺,未必是他一人之意,背后定有同谋!待擒住曹操,严刑拷打,不怕问不出幕后主使!”
董卓立刻下令,拟定海捕文书,画影图形,遍行天下郡县,捉拿曹操!并悬下重赏:凡能生擒或献上曹操首级者,赏黄金千两,封万户侯!胆敢窝藏或知情不报者,与曹操同罪,夷灭三族!
再说曹操逃出洛阳城后,一路快马加鞭,不敢停歇,径直奔向自己的故乡谯郡(今安徽亳州)。途中路过中牟县地界,在渡口被守关的军士认出盘查,当即将他擒下,押送至县衙面见县令。
曹操谎称自己是客商,姓皇甫。那县令上下打量曹操一番,见其虽然风尘仆仆,但眉宇间自有一股非凡之气,沉吟半晌,忽然冷笑道:“我认得你!数年前我曾在洛阳求官,那时便见过你,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曹操曹孟德!休想抵赖!来人,将他暂且押入大牢,严加看管!明日一早,便将他解送京师,向相国请赏去!”说罢,便挥手让军士将曹操带下,又赏赐了擒获曹操的军士酒食。
到了夜深人静之时,那县令却悄悄命令心腹,将曹操从牢中秘密提出,带到后院书房单独审问。他屏退左右,亲自为曹操松绑,问道:“我闻董相国待你不薄,委以重任,你为何要行刺于他,自取灭亡之祸?”
曹操见其行事诡异,心知此人必非寻常俗吏,便昂然答道: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!汝既已将我擒获,便当押解京师换取功名富贵,何必在此多费唇舌!”
县令闻言,微微一笑,道:“孟德休要小觑于我。我非是那等贪图富贵、趋炎附势之辈,只是恨未遇明主,一身抱负无处施展罢了。”
曹操见他言辞恳切,不似作伪,便也坦诚相告:“吾祖宗世代皆食汉禄,深受国恩。今董贼倒行逆施,祸乱朝纲,若不思舍身报国,与那禽兽何异?操之所以屈身事贼,实乃欲寻机刺杀此獠,为国除害耳!今日事败被擒,乃天意如此,操无怨言!”
县令听罢,肃然起敬:“原来如此!孟德此行失败,接下来欲往何处去?”
曹操目光坚定:“吾欲返回故乡谯郡,以我曹氏名义,发布矫诏,传檄天下,号召四方英雄,各兴义兵,共讨董卓!此乃操毕生之愿也!”
县令闻言,激动不已,当即推金山倒玉柱般,对曹操拜伏于地:“公真乃当世忠义之士也!请受我一拜!”
曹操连忙扶起县令,亦回拜道:“不敢当!敢问先生高姓大名?”
县令道:“吾姓陈,名宫,字公台。家有老母妻儿,皆在东郡。今日幸遇孟德公这般忠肝义胆之士,宫感佩不已!愿弃此小小县令之职,追随明公左右,共图大事!”
曹操大喜过望,能得陈宫这等智谋之士相助,实乃意外之喜!当夜,陈宫便收拾行囊盘缠,与曹操互换了衣物,各自背上一口长剑,乘着夜色,悄然离开了中牟县,一同向着曹操的故乡方向逃亡而去。
两人一路晓行夜宿,行了三日,来到成皋(今河南荥阳)地界。此时天色已晚,曹操用马鞭指着前方林深之处,对陈宫道:“公台,前面不远,乃是吾父的一位结义兄弟,姓吕,名伯奢,家住于此。我等不如前去他家,探问一下我家消息,顺便借宿一晚,你看如何?”
陈宫点头道:“甚好。一路奔波,也该歇息一下了。”
二人来到吕伯奢庄前,下马敲门。吕伯奢出来开门,见到曹操,又惊又喜:“哎呀!贤侄!你怎么来了?我听闻朝廷下了海捕文书,正四处捉拿你,你父亲也已得到消息,躲避到陈留去了。你怎么敢还在此处行走?”
曹操将中牟县遇险、幸得陈宫相救之事简述一遍。吕伯奢听罢,连忙向陈宫深深一揖:“多谢陈县令仗义相救!若非使君,我曹家一脉恐遭灭门之祸啊!使君与贤侄快快请进,不必担忧,今晚就在老夫这草舍安心歇息!”
说罢,吕伯奢便起身入内安排。过了一会儿,他走出来,对陈宫和曹操歉意地说道:“老夫家中贫寒,无甚好酒好菜招待二位贵客。还请稍待片刻,老夫去西村相熟的店家沽些好酒,再买些下酒菜回来。”说完,便急匆匆地骑上毛驴,往西村方向去了。
曹操与陈宫在堂中坐了许久,天色渐暗。忽然,曹操“意”念微动,似乎听到庄园后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磨刀之声!他眉头一皱,对陈宫低声道:“公台,这吕伯奢虽是我父结义兄弟,但毕竟多年未见,人心隔肚皮。他此去沽酒,久久不回,后院又有磨刀之声,恐其中有诈,不得不防。你我且去后院悄悄察看一下。”曹操的“意”经过刺杀董卓的失败和一路逃亡,变得更加警惕和多疑。
二人蹑手蹑脚地摸到草堂之后,侧耳倾听。只隐约听到里面有人低声说话:“……把他绑起来再杀,还是直接……”
曹操听到“绑”、“杀”二字,眼中瞬间寒光一闪!他误以为吕家要将他们二人绑了去向官府请赏!他立刻对陈宫道:“果然不出我所料!这家人心怀歹意!公台!事已至此,若不先下手为强,你我二人必遭擒获,死无葬身之地!”
说罢,曹操猛地拔出腰间长剑,与陈宫对视一眼,两人同时破门而入!也不问青红皂白,见人就砍!吕伯奢家中人口不多,又多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,哪里是曹操、陈宫二人的对手?顷刻之间,吕家上下八口人,尽数丧命于二人剑下,鲜血染红了简陋的草堂。
两人杀完人,在后院搜查,搜到厨房,却赫然发现地上只绑着一头嗷嗷待宰的肥猪!旁边放着磨得锃亮的杀猪刀!
陈宫见状,脸色一白,失声道:“孟德!你我……心疑太过,竟误杀了吕家好人矣!”
曹操也是一愣,但随即面色恢复冷硬,沉声道:“事已至此,多说无益!速速离开此地!”
两人急忙奔出庄外,翻身上马,向东疾驰而去。刚行出不到二里地,迎面正看见吕伯奢骑着毛驴,鞍前悬挂着两个酒瓶,手里还提着一些新鲜的果蔬,满面笑容地赶回来。吕伯奢老远看见他们,便大声招呼道:“贤侄!陈使君!天色已晚,为何这就要走了?”
曹操面不改色,勒马道:“我乃被官府通缉之人,不敢在此久留,以免连累伯父。”
吕伯奢急道:“哎呀!这说的是哪里话!老夫早已吩咐家人宰杀肥猪,款待二位!贤侄与使君救命之恩,老夫尚未报答,怎能让你们空腹而去?快快请回马,在我这草舍好歹住上一晚!”
曹操哪里肯听,只道:“伯父厚意心领,我等告辞!”说罢,一策马缰,便要离开。
刚行出几步,曹操忽然眼中杀机再现!他猛地勒住马头,拔出佩剑,掉转马头,对着还在原地错愕的吕伯奢厉声喝道:“伯父且慢!站在你身后之人是谁?!”
吕伯奢闻言,下意识地茫然回头去看。就在他回头的一刹那,曹操眼中寒光一闪,催马冲上前去,手中利剑带着一股阴冷的“气”息,狠狠劈下!可怜吕伯奢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,便被曹操一剑砍落驴下,当场毙命!鲜血混着酒水、果蔬流了一地。
陈宫在旁看得目瞪口呆,大惊失色道:“孟德!适才杀其家人,已属误伤!如今为何连这老者也要赶尽杀绝?!他与你并无仇怨啊!”
曹操收剑入鞘,脸上毫无表情,声音冰冷地说道:“公台有所不知。这吕伯奢回到家中,见到家人尽死于我二人之手,岂能善罢甘休?他若纠集庄邻,或是报知官府,前来追赶,你我二人焉有活路?与其留下后患,不如斩草除根!”
陈宫听得心中发寒,忍不住道:“知其无辜而故意杀之,此乃大不义之举!”
曹操闻言,转过头,看着陈宫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公台!你记住了!宁教我曹操负天下人,休教天下人负我曹操!” 这句话,仿佛凝聚了他此刻所有阴暗、冷酷、不择手段的“意”念,化为一句谶语,预示了他未来的道路。
陈宫听着这句充满魔性的话语,看着曹操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,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寒意与厌恶,他张了张嘴,最终却只是默默地转过头去,不再言语。
当夜,两人又行了数里,寻了一家客店投宿。喂饱了马匹,曹操因心力交瘁,很快便和衣睡去,呼吸均匀,仿佛之前发生的血腥杀戮从未发生过。
陈宫却辗转反侧,难以入眠。他看着熟睡中的曹操,心中思绪万千:“我原以为曹孟德乃是忠肝义胆、为国除奸的英雄好汉,这才弃了官印,不顾身家性命追随于他。谁曾想……他竟是如此心狠手辣、视人命如草芥的狼心狗肺之徒!吕伯奢一家何其无辜!他竟能面不改色地痛下杀手!今日留下此等枭獍之辈,他日必为天下苍生之大祸!”想到此处,陈宫眼中杀机一闪,悄悄拔出腰间佩剑,一步步走向曹操的床榻……
正是:设心狠毒非良善,操卓原是同路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