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城的晨雾还未散尽,县衙的铜钟便急促地响了三声。李偃飞正在书房内批阅案卷,闻声眉头一蹙,搁下手中的狼毫笔。她一身靛青色官服,腰悬长剑,乌发高束成男子发髻,眉目冷峻如刀削,若不细看,当真辨不出是女子。
“大人!”副手裴知匆匆推门而入,额角渗着薄汗,“东市富商周文礼昨夜暴毙于书房,管家来报,说是……死状蹊跷。”
李偃飞霍然起身,袍角带起案上几页公文:“蹊跷?”
“是。”裴知压低声音,“周家小厮说,门窗自内反锁,屋内却无打斗痕迹。周文礼伏案而亡,口鼻渗血,偏生案头还摆着半盏未凉的茶。”
李偃飞眸中寒光一闪,拇指无意识摩挲剑柄上缠着的鲛绡——那是她生母留下的旧物。十年了,每逢命案,这个动作总是不自觉冒出来。
“备马。”她抓起玄色披风,“把陈仵作也叫上。”
周府门前已围满看热闹的百姓,朱漆大门上的铜兽首在晨光中泛着冷光。李偃飞利落下马,皂靴踏过青石阶时,隐约听见人群里飘来几句碎语。
“听说周老爷死时攥着块碎玉……”
“作孽哟,前日才纳了第五房妾室。”
她目不斜视,却在跨过门槛时对裴知使了个眼色。后者会意,悄无声息退入人群。
书房设在东院最深处,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,浓重的沉香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李偃飞抬手示意衙役莫要跟进,独自踏入这方诡异的天地。
晨光透过茜纱窗,在青砖地上织出细密的光网。周文礼伏在紫檀书案上,右手垂落,指尖离地三寸处凝着一滩黑血。李偃飞单膝点地,玄色披风在身后铺开如鸦羽。她戴上素绢手套,轻轻托起死者下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