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此人身无军功!"王敢的戟尖直指石苞面门。
铁匠默然解甲,露出满背灼痕。"某虽未杀敌,但将军车阵每块铁板,皆出我手。"
三日后祭旗,暴雨初歇。石苞亲手锻造的玄铁军旗浸过牲血,在春风里舒展如翼。曹璟割破掌心,血珠顺着旗面北斗纹路滚落:"此去并州,不为封侯。"他忽将血旗掷向王敢,"只为让同袍能平安回家!"
五百铁骑出洛阳那日,沿途杨柳新抽的嫩芽上,挂满了老妇系上的平安符。曹璟回头望时,见石苞正在马上摩挲铁石,而王敢的戟杆上多了串消音铜环——正是那日被他斩断的案角所制。
三日后,行军途中
曹璟骑在马上,夜风裹挟着泥土和嫩草的气息扑面而来。他抬头望了望天色,一弯新月悬在云层间,时隐时现。道路两旁的柳树抽出了新芽,在风中轻轻摇曳,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
身后传来整齐的马蹄声,屯骑们沉默地行进着。这支队伍护送着一百车军粮,要赶在清明前运到河内。曹璟摸了摸腰间的佩剑,剑柄上缠着的皮革已经被汗水浸得发亮。他忽然想起临行前令监马均为他整理行装时欲言又止的神情,当时只觉得马均想的太多,现在想来,或许真有几分不祥之兆。
"将军!"亲兵策马赶来,手里捧着一封火漆封缄的书信,"颖川来的急件。"
曹璟接过信,借着火把的光亮辨认出钟会的字迹。信纸很薄,在他手中微微颤动。随着目光逐行下移,他的眉头越皱越紧。司马师竟将他们的行军路线泄露给了鲜卑人!信中提到,鲜卑骑兵可能已经在黄河北岸设伏。
"传令下去,"曹璟的声音比夜风还冷,"全军戒备,过河后改走西线山路。"他攥紧了缰绳,指节发白。自己不过作诗一首,司马家竟不惜勾结外族来除掉异己。月光照在他铁青的脸上,映出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。
亲兵领命而去,很快整支队伍都知道了消息。曹璟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议论声,有士兵在低声咒骂,更多人则紧张地检查着弓弦和箭囊。他忽然意识到,这些年轻的面孔可能永远看不到下一个春天了。
河水的腥气已经隐约可闻。曹璟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想起兵书上写着:"为将者,当以士卒性命为重。"月光下,他挺直了腰背,暗自下定决心,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支队伍安全带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