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西沉,暮色渐渐浸染天际。西边的天空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,橘红色的云霞层层叠叠地铺展开来。曹璟骑在马上,率领着五百屯骑押送大批辎重行进在河内郡郊野的官道上。车轮碾过干燥的黄土,发出沉闷的"咯吱"声,惊起道旁草丛中几只飞鸟,"扑棱棱"地飞向远处。
曹璟不自觉地攥紧了缰绳,手心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。这是他第一次独自领兵执行押送任务,虽然只是运送粮草辎重,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感还是让他既兴奋又忐忑。他抬头望了望天色,心里盘算着还有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。
"将军,要不要让弟兄们加快些脚步?"副将石苞策马靠近,压低声音问道。
曹璟正要回答,忽然注意到远处的地平线上扬起一片尘土。他眯起眼睛仔细望去,只见一支黑压压的骑兵如乌云般压来,鲜卑人特有的狼头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。那支队伍至少有千人之众,马蹄声如闷雷般由远及近,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动。
"将军,是鲜卑游骑!"石苞沉声提醒,眼中闪过一丝凝重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佩刀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曹璟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,仿佛被人狠狠攥住。他从未直面过如此阵仗,耳边除了越来越近的马蹄声,就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声。"咚咚咚",那声音大得让他怀疑周围的人都能听见。鲜卑人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这支人数较少的队伍,开始发出怪异的呼哨声和嚎叫,挥舞着弯刀加速冲来。
"结阵!快结阵!"石苞见曹璟一时愣神,急忙高声喊道。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略显嘶哑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曹璟这才回过神来,喉头发紧,连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大声下令:"把辎重车围成一圈,连弩准备!所有人就位!"
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,沉重的辎重车在黄土路上拖出深深的辙痕。有人不小心被绊倒,又很快爬起来继续推车。不过片刻功夫,数百辆辎重车就被推着围成了一个紧密的圆形防御阵。每辆车上都配备着精良的连弩,弩手们紧张地装填箭矢,金属部件碰撞发出清脆的"咔嗒"声。箭矢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光芒,像是一排排待发的毒牙。
曹璟站在阵中央,看着越来越近的鲜卑骑兵。他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狰狞的面容,听到他们粗重的喘息声。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汗水的味道,混合着一丝血腥气。他的双腿不自觉地发软,但想到身后数百名将士的性命都系于自己一身,又强迫自己挺直了腰板。
"放箭!"
随着曹璟一声令下,弩箭如暴雨般倾泻而出。密集的箭矢划破空气,发出尖锐的呼啸声。冲在最前面的鲜卑骑兵顿时人仰马翻,战马嘶鸣着栽倒在地,骑手们发出凄厉的惨叫。但后面的骑兵仍悍不畏死地冲来,很快就撞上了辎重车组成的屏障。木料断裂的声音、金属碰撞的声音、人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,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刺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