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璟握剑的手微微发抖,剑刃上还滴着粘稠的血珠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,混合着尘土和汗水的气息,令人作呕。
"杀——"一声嘶哑的吼叫突然炸响。曹璟猛地抬头,只见一名鲜卑武士如猛虎般跃过车阵,手中弯刀闪着寒光直劈而来。那武士满脸横肉,左眼上一道狰狞的刀疤随着面部肌肉扭曲跳动。
曹璟仓促举剑格挡,"铛"的一声巨响,火花四溅。剧烈的震动从剑柄传来,震得他虎口发麻。那火星子溅到脸上,烫得他眼皮一跳。就在这电光火石间,战场上的一切声音突然变得遥远——伤兵的哀嚎、战马的嘶鸣、刀剑相击的脆响,全都混作一团,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棉布。
"将军!行军作战岂敢分神!"
王敢的吼声如炸雷般在耳边响起。曹璟一个激灵,本能地将长剑向前一送。剑尖刺入肉体的触感如此清晰,先是遇到些许阻力,继而"噗"地穿透皮甲,直没入那武士的胸膛。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,溅在他脸上,黏腻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。那腥甜的铁锈味直冲鼻腔,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"守住左翼!弓弩手准备!"曹璟抹了把脸,血水在掌心晕开。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,声音嘶哑地继续指挥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,肺里像是塞了团棉花。
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。当最后一个鲜卑骑兵消失在尘土中时,曹璟的双腿已经抖得几乎站不稳。夕阳将战场染成暗红色,满地尸骸呈现出各种扭曲的姿势。一具无头尸体就倒在他脚边,脖颈处的断口还在汩汩冒血,把沙土浸成黑红色。
"将军,您没事吧?"王敢拖着受伤的右腿一瘸一拐地走来,甲胄上全是刀痕。
曹璟摇摇头,弯腰检查一具鲜卑头领的尸体。当他从对方怀中摸出那张羊皮地图时,沾血的手指在皮面上留下几道暗红的指印。地图展开的瞬间,他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上面用精细的笔墨标注着通往太原的每一条小路,甚至连驻军哨卡的位置都一清二楚。那工整的隶书笔迹,绝不是胡人能写出来的。
"这..."曹璟的喉结上下滚动,后背突然窜上一股寒意。他抬头望向洛阳方向,暮色中那个方向的天际线隐约可见。看来又让钟会救了自己一命,并州此行凶险万分。
王敢凑过来看了一眼,脸色顿时变得煞白:"将军,这...这难道是..."
曹璟没有回答。他死死攥着地图,指节发白。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照在他脸上,将那些未干的血迹映得发亮。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,在寂静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