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东张家大宅内,年过六旬的家主张昶还在睡梦中,突然被粗暴地拖下床榻。他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砖上,睡眼惺忪间看到满屋子明晃晃的刀剑,顿时吓得魂飞魄散。
"这、这是做什么?"张昶颤抖着声音问道,待看清士兵手中盖着大将军印的文书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"我张家世代忠良,你们这是要造反!我要上奏朝廷......"
领头的士兵冷笑一声:"张老爷,您侵占民田三千亩的证据确凿,还有什么好说的?带走!"
同样的一幕在城中各处上演。城西李家,家主李浑跪在地上连连磕头:"求求军爷,我愿意献出全部田产,只求饶我一命......"城南王家,王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:"你们这些兵痞,知道老夫是谁吗?老夫可是......"话未说完,就被士兵一棍打晕拖走。
哭喊声、求饶声、怒骂声此起彼伏,整座邺城乱作一团。街道上,被押解的士族老爷们排成长队,不少人只穿着单薄的睡衣,在寒风中瑟瑟发抖。
刺史府前,陆抗端坐在太师椅上,冷眼旁观着这一切。秦朗快步走来,抱拳道:"陆大人,已经按名单抓了七十八家。"
陆抗微微颔首,声音平静得可怕:"按律办事,该杀的杀,该抄的抄,一个不留。"他说着站起身,拍了拍秦朗的肩膀,"记住,对这些人仁慈,就是对百姓残忍。"
与此同时,刺史府内灯火通明。魏舒带着数十名官吏正在连夜核算田亩。算盘珠子"噼啪"作响,毛笔在账册上飞快地记录着。魏舒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,却顾不上擦拭,只是不停地催促道:"快些,再快些!"
一名年轻官吏揉了揉酸痛的手腕,小声道:"魏大人,要不先歇会儿?"
魏舒猛地抬头,眼中布满血丝:"歇?你知道城外有多少百姓在等着这些地吗?"他环视众人,声音沙哑却坚定,"务必算清每一亩地,明日一早就要分给无地百姓。这是大将军的命令,也是我们的责任!"
天色渐明,血腥味还弥漫在邺城街头。秦朗站在城楼上,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,长舒一口气:"三年隐忍,今日总算出了这口恶气。"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,想起这些年受的窝囊气,眼眶竟有些发热。
陆抗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旁,淡淡道:"这才刚刚开始。"他遥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天色,"大将军的意思是,要让整个河北都变个样子。那些欺压百姓的蛀虫,一个都跑不掉。"
城下,魏舒已经带着官吏们敲响了第一户贫农的家门。开门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农,佝偻着背,手上全是老茧。当魏舒将地契递到他手中时,老农颤抖着双手,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纵横的脸庞滚落:"青天大老爷啊......老汉我种了一辈子地,终于有自己的地了......"
魏舒扶住快要跪下的老农,轻声道:"老人家,这是大将军给你们的恩典。从今往后,好好过日子吧。"
晨光中,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过来。他们捧着崭新的地契,有人嚎啕大哭,有人跪地磕头,更多人则是呆呆地站着,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。魏舒望着这一幕,突然觉得,这一夜的辛苦都值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