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抱着半人高的楮皮纸冲进殿前司衙门时,赵匡胤正用他的铁胎弓抽打书案:"直娘贼!二十万禁军的花名册,找个人比攻晋阳城还难!"
案头堆着的线装册子哗啦啦滑落,露出扉页"显德元年殿前司兵籍"的墨字,那还是郭官家在世时的手笔。
"赵将军息怒。"我把改良版活页册往案上一撂,纸页间穿着的牛筋绳弹起几粒灰尘,"试试这个,按厢军、马军、步卒分匣,各军又依"天地玄黄"字号......"
"苏监正又要摆弄星宿那套?"张永德晃着新得的银丝幞头踱进来,那颗嵌着算珠的凹痕在晨光下格外显眼。
我顺手抽出一页示范:"好比张都点检要找滁州来的弓弩手,只需翻到"地字叁号"匣——"
话音未落,门外突然炸开声嘶吼:"祖宗之法不可变啊!"但见七八个绿袍文吏跪满台阶,为首的老录事举着本《武经总要》,枯手指着"军籍当以绫穿"那行字抖如筛糠。
赵匡胤的太阳穴突突直跳:"老子打北汉都没见你们这般拼命!"
午后的蝉鸣里,我蹲在槐树下给文吏们演示活页簿。
手机在袖袋里发烫,碎屏上的《清明上河图》正显示汴河粮船吃水线——这是昨夜柴荣密旨要查的军粮账目线索。
"诸位请看。"我摸出从赵匡胤那顺来的象牙麻将牌,""万"牌代表步卒,"条"牌是马军,"筒"牌对应弓弩手。"三张五万叠在青砖上,"若要找第五指挥的步卒......"
"荒诞!"王录事将鸠杖砸得咚咚响,"军国大事岂可效博戏之具!"
他颤巍巍掏出本《唐六典》:"开元年间便是线装鱼鳞册,这穿绳活页既无绫缎装裱,又缺朱砂点校......"
我瞄见赵匡胤拎着马鞭转进院门,赶紧抓起牌堆哗啦一推:"比如王大人要找滁州籍贯的马军!"
刻着"马军地字叁号"的竹牌跳出来,老将军的鞭梢正悬在我鼻尖:"这劳什子比蹴鞠赌局管用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