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初元年春,洛阳皇宫
御书房内,檀香袅袅。曹叡端坐在龙纹御案前,手中握着两份奏折,神色深沉。窗外的春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,却照不亮他眉宇间的阴郁。
他先拿起左边那份奏折。这是毋丘俭的请功奏疏,字迹刚劲有力,力透纸背。曹叡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面,仿佛能感受到奏疏主人书写时的激动之情。
"臣毋丘俭谨奏:此次大破鲜卑,实赖曹璟将军三千精骑直捣王庭,致使敌军大乱,臣方能趁势击溃..."
读到这里,曹叡的指尖微微一顿。他眼前浮现出那个年轻宗室的身影——曹璟,一个在众多纨绔子弟中显得格外沉稳的年轻人。上次朝会上,他站在殿角,不卑不亢,目光坚定。
"曹璟勇略过人,临阵果决,实乃难得将才..."
曹叡轻声念出这个名字:"曹璟..."声音在空荡的御书房内回荡。他想起三日前接到的战报,正是这个年轻人率领轻骑深入敌后,在风雪中奔袭三百里,一举捣毁鲜卑王庭。
放下毋丘俭的奏折,曹叡又拿起右边那份。这是夏侯霸的奏疏,字迹遒劲,言辞更为直白:
"陛下明鉴,自先帝以来,宗室人才凋零..."
读到这里,曹叡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他想起昨日朝会上,满朝文武中,姓曹的竟不足十人。而那些士族大臣们,表面上恭敬,背地里却...
"朝堂渐为士族所据,长此以往,恐非社稷之福。"
这句话像一根刺,扎在曹叡心头。他放下奏折,起身踱到窗前。窗外春光正好,几只麻雀在庭院里跳跃嬉戏。但曹叡的目光却越过这些,望向更远处。
"曹璟文武兼备,若加以重用..."
曹叡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。他想起武帝临终时曾对自己说过:"宗室乃国之根本..."可这些年来,为了制衡各方势力,他不得不倚重士族大臣。如今朝堂之上,司马氏、陈氏、王氏...一个个世家大族盘根错节。
"以安大魏江山。"
最后这句话让曹叡转过身来。他走回御案前,再次拿起两份奏折,目光在它们之间游移。阳光照在奏折上,将纸面映得发亮,却照不进他深邃的眼眸。
"宗室......士族......"曹叡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,眉头紧锁,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。他望着殿外渐暗的天色,心中思绪翻涌如潮。
"大魏立国不过二十余年,我曹氏宗亲竟已凋零至此。"他在心中苦涩地想道。眼前浮现出曹丕临终时的面容,那双紧握着他的手仿佛还在传递着未尽的话语。自曹丕登基以来,宗室诸王被严加防范,权力一再削弱,反倒是那些士族门阀日渐坐大。
司马懿那张永远看不出喜怒的脸突然浮现在他眼前。这个老狐狸表面上恭顺谦卑,可每次廷议时那看似无意的建言,都暗藏机锋。还有陈群、高柔等人,他们背后盘根错节的家族势力,让曹叡每每想起都觉得如芒在背。
"陛下?"身旁的内侍小心翼翼地唤道,打断了曹叡的思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