冀州·黎阳
残阳如血,将黎阳城外广袤的战场染成一片赤红。秋风卷着血腥味和尘土扑面而来,吹得军旗猎猎作响。石苞的五万大军如黑云压城,铁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寒光,长矛如林,刀光似雪,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
典满和许仪率领的三千铁骑如尖刀般突入敌阵百步之内。许仪胯下的枣红马人立而起,他高举长刀,声如洪钟:"弃械投降者无罪!"典满紧随其后,手中双戟寒光闪烁,吼道:"放粮一石,放尔归家!"
声浪在敌军阵中激起阵阵涟漪。那些被强征来的百姓衣衫褴褛,手中的草叉、锄头不住颤抖。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农望着对面明晃晃的刀枪,布满老茧的手悄悄松开了握着的草叉。身旁的少年拽了拽他的衣角,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:"阿爷,他们说放粮......"
突然,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:"尔等鼠辈,可敢一战!"只见文鸳单骑突出阵前,他胯下的乌骓马人立而起,前蹄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。文鸳手中丈八长枪直指敌阵,枪尖在夕阳下泛着摄人心魄的寒光。
敌阵中顿时一阵骚动。片刻之后,一员虎将拍马而出。田路手持开山巨斧,胯下黄骠马如离弦之箭,怒吼道:"田路来战你,速速受死!"他脸上的横肉不住抖动,眼中凶光毕露。
两骑相向疾驰,马蹄踏起漫天烟尘。文鸳眯起眼睛,手中长枪微微下沉。就在两马交汇的刹那,他猛然发力,长枪如蛟龙出海,一道银光闪过。"铛"的一声巨响,田路的开山斧脱手飞出,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。文鸳手腕一翻,枪杆重重拍在田路胸口,将他整个人扫落马下。田路重重摔在尘土之中,溅起一片血雾,再无声息。
远处高台上的袁方"腾"地站起,手中令旗"啪"地折断。他瞪大的双眼中倒映着文鸳横枪立马的英姿,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。夕阳的余晖中,文鸳枪尖滴落的血珠在地上溅开,如同一朵朵盛开的红梅。
"还有谁?!"文鸳一声暴喝,乌骓马人立而起,前蹄在空中猛踏。敌军阵中鸦雀无声,前排的士兵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。一个年轻士兵手中的长矛"当啷"一声掉在地上,在死寂的战场上格外刺耳。
袁方脸色铁青,猛地拔出佩剑:"放箭!给我射死他!"但弓箭手们面面相觑,竟无人敢动。
战场的寂静来得突然而诡异。方才还震耳欲聋的喊杀声、兵器碰撞声,此刻全都消失了。只有染血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像是无数冤魂在低声呜咽。
那些被强征来的百姓最先动摇了。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,突然"哐当"一声扔掉了手中的锄头。这声音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,紧接着就是一片"叮叮当当"的金属落地声。人们像退潮般往后缩去,有人甚至直接跪倒在地,朝着官军方向不住磕头。
袁方站在中军大旗下,脸色变幻不定。他先是因为愤怒涨红了脸,继而因恐惧变得惨白,最后整张脸都泛起了铁青色。"完了..."他喃喃自语,双腿一软,重重跌坐在交椅上。身后的亲兵想要搀扶,却被他粗暴地推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