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他娘的秃驴!搞什么鬼......"田横刚要破口大骂,鼻腔突然灌入一股浓烈的檀香味——不是佛寺里那种让人心静的沉檀,而是混着铁锈味的腥檀,闻得人头晕目眩。
"秃驴安敢......"话音未落,黑暗中突然传来"嗖嗖"的破空声。数十道白影从四面八方扑来,刀光如雪,在漆黑的地道中划出刺目的亮光。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光亮,袁方惊恐地发现,每个袭击者眉心都点着一颗鲜艳的朱砂痣。
"啊——!"袁方的惨叫刚冲到喉咙,就感到右臂一阵剧痛。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持刀的右臂飞上半空,五指还死死扣着从某个僧人身上扯下的菩提念珠。鲜血喷涌而出,溅在石壁上绘着的菩萨壁画上。
血雾弥漫中,一个披着雪白袈裟的身影踏着满地残肢缓缓走来。袁方仅剩的独眼费力地聚焦,终于认出来人——竟是司马家的管家司马元!这个平日里低眉顺目的老仆,此刻手中正悠闲地转着司马家祖传的鹰隼铁胆。
"袁施主可知,"司马元微笑着双手合十,语气温和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,"你劫掠的七处官仓,有三处本就是留给你的诱饵?"
濒死的匪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,被削去半边的嘴唇徒劳地开合着,却只能吐出带血的气泡。司马元俯身扯下他腰间的玉珏,对着火光端详上面沾染的孕妇血迹,脸上温和的笑容渐渐凝固。
"就你这样的蠢材,"司马元的声音突然冷得像冰,"给你武器盔甲都是浪费铁料。"话音未落,他手中的铁胆突然飞出,重重砸在田横的天灵盖上。脑浆和碎骨飞溅而出,正好溅在石壁浮雕菩萨低垂的眼睑上,仿佛给佛像添了一行血泪。
司马元他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方绣着金线的丝帕,仔细擦拭着每一根手指。烛火映照下,他苍白的面容显得格外阴冷。
"诸世家都联络好了吗?"他头也不抬地问道,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。
话音刚落,身后那架十八铜人灯座突然发出"咔嗒"轻响。铜人手中的灯盏缓缓转动,露出墙壁上暗藏的机关。密道石门无声滑开,露出深处堆积如山的兵器铠甲,在火光中泛着森冷寒光。
一个灰衣僧人快步上前,掀开挂在墙上的经幡。随着布帛滑落,整面墙壁赫然是一幅详尽的冀北舆图。僧人枯瘦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:"常山白氏已暗中招募了三万佃户,日夜操练。涿郡刘氏熔了祖传的十二口佛钟,铸成三千把利剑。"他的指尖停在中山郡的位置,"甄氏最是卖力,不仅打造了大量武器,还秘密缝制了上万套甲胄。"
司马元终于抬起头,目光落在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上。那些标记像是一团团未干的血迹,从北向南直指邺城方向。
"秋收之后..."僧人阴测测地笑道,"十万带甲之师便可直扑邺城。到时粮草充足,正是用兵良机。"
"啪!"
突然一声脆响,司马元掌中铁胆应声而碎。锋利的金属碎片四溅开来,有几片深深嵌入舆图中"洛阳"二字的位置。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:"曹璟查抄世家田产时,可曾想过..."声音突然拔高,"把佃户变成自耕农,就是断了世家百年根基!"
他踢开袁方的残尸,白袈裟下赫然露出精铁护胫,"传讯各郡,就说袁方余孽血洗了清净寺。"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"那些分到田地的泥腿子...是时候让他们知道,拿了不该拿的东西,是要用血来还的。"
密道深处突然传来"咔咔"的机括声。只见三百具包铁强弩正从伪装的佛经柜中缓缓推出,每一具弩机上都清晰地镌刻着"正始元年"的铭文。跳动的火光照耀下,这些字迹格外刺目——这正是当年司马懿督造洛阳武库时,特意命人留下的暗记。
灰衣僧人见状,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。他这才明白,原来早在很多年前,司马家就已经在为今日之事布局了。